其實我心裡很明白這封信遲早要寫，縱使你不喜歡信也無妨，作為一種道別，就算你不知道也無所謂。


一年後我也去聽了那場音樂會，夾在同學之間，一點也不孤寂地，而遠遠地你也在那之中。

那場音樂會開始之前，我在入口處和同學聊著天，稍一轉開視線，偏著頭看著別的地方，沒有注意到你迎面而來，一把頭轉回來，在我還來不及反應以前，你就那麼自然地給了我一個擁抱，大概還算不上擁抱吧，只是很貼近頸項肩際而已。

你如往常喊我名字，我如往常望你離去，覺得身上還留有你衣料的柔軟感觸。這大概是我們習慣的相處模式。

一段時間，我們等待那場音樂會開始，只是望著敞亮潔淨的舞台。等到音樂開始響起，我身旁同學也開始哼哼唱唱，間或給點意見，搞得我快要崩潰。


是到很後來我才知道台上的演奏者，曾經在你生命裡扮演了跟我同樣的角色，在你更純真的年代，演出同樣荒謬重複的劇情，所以你才會說「幹，這不是第一次了。」這世界真是有夠小，我根本就不該知道這一切的。

不知道你是用怎樣的心情聽他的演奏，當時間過得太久，當他閉上眼睛按下琴鍵不再想起你明朗笑容的時候，我也不再自以為是地在文章裡留下種種模糊晦澀的訊息，我們還是出現在彼此的生活之中，見到面時也還是用著最誠摯的笑容，也總是用著最愉悅的招呼聲，比點頭之交多了那麼一段過往，但，卻不會再多聊第二句了，這便是我們最深沉的關係。

我問過他，見到你時會不會覺得尷尬，他說還好，可是會不想見到你。


有段日子我期待與你的不期而遇，儘管沒有任何意義。說到底這樣的感情會有什麼意義呢，但我還是喜歡看見你那麼若無其事地跟我招呼，一天只要見到一次就夠振奮的了，的確是夠蠢。

很後來的後來，我也遇到了你的國中同學。我問了她幾個人在國中時的模樣，包括那場音樂會的演奏者、還有我們共有的那些同學，最後問了她對你的印象，她說你好像沒什麼變的感覺，看到你時總還像以前一樣，還是很白目。大概吧！其實你根本沒那麼好的，沒有那麼容易放不下才對。


我們自散場的音樂會離開，形同陌路，我坐在同學的腳踏車後座，像以前也曾坐在你腳踏車後座。


我想我們應該可以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回到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