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十種美:氛圍
有人認為美與美感是不同的,美是一種客觀的存在,美感則是主觀,如同西方哲學家對自然美與人為美的高低爭論,是在這一主題上進行消長,然而中國式的審美對此一主題有另一種角度,那就是
有我之境與無我之境在《人間詞話》裡是不分高低的,他所闡述的是「意境」的問題,西方不說意境,西方說象徵、意象,然而這些西方科學性的剖析,無法說盡東方式的意境,那欠缺的部分或許就是「氛圍」。
「最好的詩人都不是教出來的,我們要流傳到下一世的並非寫詩的技法,而是如何創造一種想像力的氛圍」鯨向海在《通緝犯》的後記如此寫到,他又寫「詩是人類想像力最後的祕術」。如果技巧的剖析是在解釋人的各種想像儀式,那麼氛圍就是祕術裡最朦朧不可言的光影火花了。東方式的「意境」裡,總有著大量的氛圍,有時候氛圍甚至比意與境更加迷人,「詩家總愛西昆好,苦恨無人做鄭箋」,李商隱詩的氛圍、詩經「蒹葭」的氛圍,氛圍比詩的朦朧更加難解,朦朧是有因有緣,是各種可能的集合關係,畢竟可見可寫,氛圍則是潛藏的,佛洛伊得的精神分析或許摸到了邊,俄國格式塔心理學派也或許進入了門,偏偏氛圍這種感受東方人就是懂得,而西方翻譯的詩絕少氛圍可言。
無法說盡氛圍,就體會氛圍之美。朦朧有朦朧的氛圍,清晰明快有清晰明快的氛圍,兩者的氛圍可用「意境」來體會,朦朧無我之境的成分多一些,清晰則有我一些:鯨向海「黃梅子把雨一根根插起來\展示以憂鬱為劍山的達達主義」<梅雨詩籤>這兩句純寫景,「我」的動向不明,一切的情緒都被保留在雨景的可能裡,精微的讀者在解讀如祕術般的可能時,作者加入的越少,讀者的空間就更多,或許貼近
中國人就是愛搞朦朧 留白這一套
繪畫 戲劇皆是如此
也正因為如此 詩人留下的大片白
這種朦朧的氛圍使人遐想 迷戀
身為讀者的我們才有機會為它上色
上色兩字真是神來之筆
我會寫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