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7-21 18:59:34吳菀菱

茶的沉澱

茶的沉澱/吳菀菱
雖然失去了所有的知覺,卻還能有味覺嘗茶水,這天賜之泉,
他全身癱瘓,腦中只能不斷地想過去,現在和未來的事情,
所有的聲色犬馬他都嘗過,但是他現在夢到的卻是我,
我的左手讓他的左手緊握著,他似乎要我趕受到那個手骨,
它刺痛了我的胸部,但是也掌握到他的愛意,和黏膩的感情,
護士告訴他住院期間只能喝茶,其它食物都不行吞嚥,
他正夢見了我們走向賓館,我的獅子頭是髮廊他帶我去電的,
然後他為了排解躺著的無聊,就一直的在夢中尋找昏迷的續集,
他是我幻想出來的主編,一個形象不對的實存者,不知何故,
或許是他發福了,我竟然會夢到這樣一個後設的夢,
我現在假想的他,正在懷念所有的聲淚俱下的快樂,然而,
這些快樂的假設卻是我賦予他的,他是我的傀儡戀人,
茶葉是我們共同的喜愛,也是我們的下午約會的必備,
我愛上了一個迷思的形體,一個我想望遇到的真愛,
茶在沉澱中,我的愛欲是一杯茶,它讓我餵食他的饑餓,
他跟我分享夢境的象徵性,我告訴他一個核能爆炸的夢,
台北市發表了核電廠爆炸的警報,大家都趕忙地往南部避難,
我見到一位女士站在我身邊,立即向她邀問要往哪裡去的問題,
她說要去坐車,往宜蘭去躲,我說陽明山不錯,計程車司機卻棄車而逃,
原來我的意思是說往南投的廟院去比較安全,卻說成了陽明山,
一路上見到建築物被核爆侵蝕的景象,很是擔心家中的父母親,
還有百廢待興的房子,來到了避難所,我拿出袋子裡的美容瘦身藥方,
算命老師說了一些話我記得不太清楚,好像是身體很健康,但是,
為了愛漂亮的關係要去吃藥,完全是自找的事情,不是天譴,
結果夢醒來後我果然動了減肥的念頭,想要去買減肥藥來吃,
正在此天我撿到了一份減肥門診的探查報告,是一片光碟,
裡面包括減肥問卷,和行政院衛生署的研究論文,
但是門診要求運動健身,腰子會痛,所以我不能去,
一定要去藥店買藥來吃才行,我決定了,就這麼辦,
然後再把光碟片交回門診醫生,畢竟這是醫學院生的心血,
我買了啤酒酵素藥丸,每天三餐吃一顆,但仍不見效,
他說我都這樣了你還癡心妄想減肥,豈不是讓我更餓嗎?
有一個夢,我一直都沒有告訴他,是個宗教的吉兆,
某天,我在一間大型的寺廟中,手持著一根肩挑的球棒,
有一個男士站在水池前面問我,他說你的手能起水波嗎?
我試了一下子看看,結果我的球棒能使水池自己生波紋,
他用手一指卻成了快速的水難,我循著階梯逃上廟頂,
下方卻有一群香客成了泥人,旁邊的小尼叫我快救人,
我念了三聲洪量的佛號之後,全部的人頓時變得清淨還著華服,
然而有人瞧不起這聲佛號,我於是傷心地哭訴在大落日之前,
這佛號能夠救起他,但他還問我是從何修持正法的緣故,
我說我唸了十多年的經文了,就差沒能救起他的業障,
一杯茶跟他說了這麼多,他懂得象徵性意義嗎?
他是主編他一定懂的,我試著將音樂的歌辭寫給他看,
即使是靈魂也聽得到,充滿著情感的文字將令他落淚,
他會好起來的,在那之前,他必須要想像活過來的人生企劃,
還憶及似曾相識的那個夢裡,他親吻一個來路邊攤的老闆娘,
只是為了要讓我吃醋,因為她有我染不起來的金髮,
他是封閉的,他感受不到知覺,觸覺,聽覺,味覺,和睡覺,
但他看得見我,也聞得我,但是我只能夠變得更香更美來取悅他,
我應該等他嗎?等到他恢復健全的身體,再度活過來,
我們曾經聚在泡茶機的旁邊,訴說青瓷般透明的情話,
也曾彼此品味著烏龍茶,談著茶香兩相宜的美好,
你可以說我在囈語著夢的循環,但我必須對他忠貞,
我的確是為了守住貞潔才做夢的,因為我生病我嗑藥,
現在他的茶是葡萄糖點滴,而我的茶則是乾杯,
一場情欲的外遇時,以為對方一飲而盡的烏龍茶,
對方不曉得我在想什麼,我在想著他的陽萎,
那次他躺在床上,幫我做一切私通的服務,但卻中途掛了,
我氣餒地跑去喝茶,才發現茶已經不剩一滴了,
我懷疑那個尋求蕩婦的網友,又懷疑回自己的錯亂,
其實他應該都有察覺吧!只是沒說穿而已,真糟糕,
讓我們來討論這篇小說的用意,就是自欺欺人,
我可能沒有遺傳到父親的建築細胞,所以都是廢墟,
假如我的伊底帕思情結沒有來得這麼晚,我可能不會瘋狂,
以前我是逆女,在幻聽中成長為孽世代,抱怨父母,
現在我知道感恩了,弒殺情意綜卻一直在壓抑,
我要守護父母才是,怎麼卻連殺夫情結也有了呢?
他是我的上司,把我當成性愛秘書使用著,
我的心像浮木一樣漂蕩,抓不住任何潛意識的根,
其實他是愛我的,從他的眼神可以一探究竟,
可是我好想在茶裡下毒,讓他死於一則莫名其妙的奇蹟,
忽然就活過來了,他不會真的按照我所想的那樣吧!
不,我一定是發瘋了,和伊底帕思一樣的疑心病,
我想要毒死一個睡夢中出現的人,藉以躲逃殺父殺母的逆罪,
然而我沒有勇氣拿刀子,只好下毒,我是一個神精病嗎?
連我自己都否認,藥物使我的妄想被控制住,
一直在轉移,我想要和吳爾芙一樣死去,
於是我喝了一杯毒茶,了斷了我所有的囈語,
我躺在床上,任憑音樂肆意地狂飆,
我夢到了在我的房間之上有一間隱形的閣樓,
他正在用籠子抓小鳥,我問他在做什麼,
沒想到他竟然不回答,我就從昏迷的床上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