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11-28 14:25:27吳菀菱

之四

<4>根莖性慾和念力連繫
在鏡子世界 的昆蟲先後出現了蜜蜂,甲蟲,蚊蚋,搖馬蠅,金魚草蠅,奶油麵包蠅;動物有山羊,大象,馬,小鹿,以及一群合音的乘客,這些生物不是藉由聯想就是藉由其它昆蟲引介的連繫而出現在愛麗思的面前,亦即,它們現身的次序產生一種比生物的食物鏈更為非理性的連結關係︰花朵(聯想)蜂(生產)汁(聯想)象(出現)蝔子(身旁)羊(比鄰)(耳語)(嘶)蚋(交談)蚋(出現)馬蠅(聯想)蜓(出現)蚋(幻想)蚋(出現)麵包蠅(現形)鹿。在這樣的人際鏈環當中,現實與非現實混合一起,那些即興式地出現的生物,和隨心所欲地展開的對話和耳語,一如突然發起的眾人合聲,均是非秩序情境下的排列與組合,群眾的和唱沿襲自古希臘戲劇表演的傳統,主要作用在於輔助情節說明,重覆對白加強意旨,或者純粹陪襯單調的劇情,製造戲劇的詩性內涵。這種中途興起的吟唱合聲有如由邊緣向中央凸起的造山運動,不需要與任何山系互相關聯,新造的山丘自山脈中間起始,直接起伏於其他既存的山巒當中。
眾志成城的合音造成持續性的音量高潮,在抵達波頻頂點之後瞬間消失,而蚊蚋微弱的私語則屬波頻的谷底,猶如休克階段微頻震動的心跳幅度,缺乏高亢突起的波動,由於音速各不同,聲音變化亦屬不同型態,蚊蚋的竊語於是相對地與合音產生對比的效果︰群眾/單體,議論/譏嘲,強勢/,激昂/平板,和諧/單調等二元對立的特質,自然地呈顯出來。
再回到昆蟲演化過程來看︰卵迉捍恂蛹辿阬峞A從哺乳類性慾演化的階段替換這個公式又可變成︰胚胎迉悄鄋漸芫瑔嘈陰莖褪除包皮/子宮發育或月經來之生殖器性慾成熟。幼蟲階段的毛毛蟲移動的方式,是由身體中央凸起,向前平匍再突起,亦即由外延伸集聚尾部然後向前趨進。其運動型態類似根莖運作的方式,無根衍與開端,它可以向左向右向前後伸展,不須藉重任何外物與中心系統的幫助,持續地產生前進的動力。此為反中心反來沿,獨立形成的形式,與毛蟲運動方式相反的例子,如軟體動物,它是由細胞組成的無足履軟體生物。其流動方位彈性極大,變動性更為寬廣不受拘束,然而卻缺乏自主與定向定置的立場與能力,因此是另種形態的反中心邊緣主義,除卻主觀意志,而受到環境的支配,隨遇而安。
在故事情節當中,車廂,分段車票,車掌查票,以及合唱中斷,均象徵著連鎖關係的分節與切割。正如連綿的山丘之間的壑谷,作為山巒的分水嶺,是斷裂與計數的單位,根莖性慾的起始根源於突發而興。可譬喻為不知所為何來的勃起與射精,毫無道德與壓抑的囿限,純然出自於生理需求的反應。由於缺乏具體對象性的設定,隨時便可擎發的慾望,經常受到挫折而中斷持續性的慾發,亦即勃起後的低潮無法獲得滿足。由地下連接起來無限脈絡分支的根莖,產生多樣性的重覆差異,其不對等岔開的生長原則,每每決定另一個根莖的起始,反系譜式地(亦即反抗規律成長的指定樣式)延伸發展,象徵血脈相連無法斷絕的思想體系。由於反隸屬性,反傳承系統的開岔型態,根莖成長不受制於二元化的劃分型態,自闢路徑並自成格局。相反地,舉例來說,電腦連線中數碼之間緊密關聯的系統,具有前因後果不可拆毀的持續性演變關係,無法鍵入任何一個毫不相關的數碼,此亦即存款簿式的根莖脈絡,具有不可變更遞換的系統特質。另外,肚皮舞的表演型態亦屬肌肉的反中央系統,由神經中樞生起的自由運動方式,前後動作多次重覆缺乏因果和情節變異的關係,屬於波希西米亞式(即遊牧民族式)的橫向遷徒型態(逐水草而居則屬直向的遷移),不過是重覆震動的韻律與調性,故亦可歸納為邊緣運動之形式。這種拋除慾望束縛的慾動演練,除了造成一系列相同頻率的運作(movement)之外,並未造成高潮迭起的律動,然而觀舞者的心旌搖動則另當別論。
其次,愛麗思與蚊子的心電感應和辯論對話,從念力連繫的角度來觀察,可舉行星體系的例子作說明︰太陽系行星系統均屬於橢圓形軌道運行原則的星球,行星本身亦擁有少數附屬行星,如地球的行星有月球和人造衛星。行星彼此之間的磁場和連繫穩固的運行軌道,不使正常的運作脫軌,這種控制形態與心電感應的念力結構的連繫具有類似的原理規則。蚊子透過暗語影響並妄想支配愛麗思的行為與思想,她無法以念力回駁(可能是段數不夠高深),僅能以言語大聲詢問,然則眾人合聲亦具有此種幽冥式念力的功力,此刻愛麗思是唯一孤立的個體,受到雙面的脅迫。
此種超現實的力量,如果無法正常地維繫現實的規律與秩序,勢必無可避免地肇生一場混淆視聽的失序現象,猶如星球的運行體系一旦受到干擾,又如兩個星球碰撞或磁場大亂。均會引發混沌(chaos)的產生,愛麗思排除蚊子念力的攪亂意圖,釐清反動言論的企圖,終而能夠保持一貫的主觀立場,不受威脅利誘的影響,善保受眾(audience)視聽的主體性,以及對話的中立性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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