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10-30 00:28:18讀.冊.人

霜降閱讀:《如果那天我沒死》

 
 
霜降閱讀:《如果那天我沒死》
 
書名:
《如果那天我沒死》The Big Picture
 
作者:道格拉斯.甘迺迪 Douglas Kennedy
1955年出生於紐約曼哈頓。其作品《如果那天我沒死》和《The Job》兩部既長銷又暢銷的小說,皆在國際書市獲得極高評價。他的小說至今已被譯成22國語言版本,首部小說《The Dead Heart》已拍成電影《Welcome to Woop Woop》,《如果那天我沒死》也於2010年在法國搬上大銀幕。甘迺迪尚有《A Special Relationship》、《State of the Union》,以及《The Woman in the Fifth》等作。他因文學上的成就,於二零零七年榮獲「法國藝術暨文學騎士勳章」,二零零九年獲頒法國「費加洛報」文學大獎。
 
譯者:蘇瑩文
輔仁大學法文系畢業,任職外國駐華機構及外商公司十餘年,現專職英、法文筆譯與口譯。曾遊居歐洲,切身領受當地人文之美。譯有《南方之星》、《我認識你嗎?一個生命老去的美麗故事》、《再見,寶貝再見》、《蒼白冥途》、《最高權力:西塞羅執政之路》、《沉默的十月》、《莎拉的鑰匙》、《長夜將盡》等書。
 
推薦
◆「一位按照世俗期待生活的男子,在一次意外中成就了內心的嚮往。考驗再度來臨,他卻找到了更深的歸屬。--小說很有趣,卻更像另一種警世預言。」
-范毅舜(《逐光獵影:范毅舜的攝影心法》、《山丘上的修道院》作者、攝影名家)
◆「精采的內容讓人迫不及待地翻頁,期望故事永遠不要結束。一部讓人屏息的極致小說!」--《紐約時報》
 
◆「挑動緊張的情緒……讓人不忍釋手。」--英國《泰晤士報》
◆「一讀就完全停不下來……黑色道德寓言之作。」--《週日郵報》
◆「甘迺迪以精湛的技巧,引領讀者穿越起伏的情節。」--《君子》雜誌
◆「佈局巧妙,幽默橫生的懸疑故事。」--《週日獨立報》
◆「錯綜複雜,這本小說太讓人欲罷不能了!」--《GQ》雜誌
◆ 「出版人夢寐以求的作品!這個刺激懸疑的故事巧妙帶入了當代社會道德議題,超越了同類型小說。」
--《快訊》雜誌
 
◆「一個熟練、緊湊、有趣的驚人之作……閱讀間充滿樂趣。甘迺迪是一名犀利詼諧的作家。」
--《金融時報》
◆「展現出深刻的洞察力。」--《週日電訊報》
◆「甘迺迪充分掌握了節奏和張力。」--《週日時報》
◆「這個故事擁有豐沛的生命力量!格局宏大,絕對是一部野心之作!」--《文學評論》
◆「今年我還沒有讀到比甘迺迪這本《如果那天我沒死》更精采、懸疑的小說,佈局縝密,作者以看似輕鬆的手法熟練地掌握整個故事。」--愛爾蘭《週日論壇報》
◆「讓人毛骨悚然的故事,出色的寫作手法。」--愛爾蘭《週日獨立報》
◆「風格特殊的驚悚故事,高潮迭起的劇情讓讀者緊咬牙關!這本小說會讓你急著翻到最後一頁。」
--《Company》雜誌
 
內容介紹:
我不想要原來的人生。
然而當我終於死了,我才明白,有一種存在,比地獄更加黑暗。
巴黎捷運最多人閱讀的外文小說!
驚悚,哀傷,獻給所有無法活在當下的掙扎靈魂。
◎全球暢銷數百萬冊,熱賣二十國,長銷近二十年,持續引起讀者熱烈討論!
 
人生只有兩種真正的悲劇。
一種是得不到所要;另一種,是獲得你想要的一切。

--王爾德
他是華爾街的名律師,收入極為優渥,擁有眾人夢寐以求的成就,以及美滿的家庭。然而,在這美好的生活底下,一個絕望的念頭始終深埋他心底:
這人生一無可取,他也終將帶著遺憾老去。
其實,他渴望成為攝影師,但屢屢受挫;而令他深惡痛絕的律師身份,卻讓他功成名就。直到有一天,當他發現妻子與鄰居攝影師有染,狂怒之下,他犯了一樁無可挽回的大錯,親手毀了眼前的完美生活。他終於決定:是時候讓自己死去了。現在,唯有死亡能讓他重生……
 
《如果那天我沒死》是一本曾經讓美國書市跌破眼鏡的小說。它於美國第一次出版時,並未獲得太大回響,直到次年首次於海外上市,隨即在歐陸一炮而紅,聲勢大漲,甚至一路火紅延燒回美國,並於全球各地熱賣,長銷至今。它的節奏流暢、緊湊,精采到令人無法自拔,二十年來始終受到讀者熱烈討論。就如許多讀者所言:「一旦讀到這本書,你絕對會捨不得睡覺、熬夜讀它!但是等到你讀完了它,一定會萬分不捨,因為你很難再讀到這麼好看的小說!」
 
本書特色
◆ 《時代雜誌》讚譽道格拉斯.甘迺迪為「在法國最受歡迎、最火紅的成功美國小說家!」
◆ 二○○七年榮獲「法國藝術暨文學騎士勳章」!
◆獲頒法國「費加洛報」文學大獎!
◆ 《如果那天我沒死》於二○一○年搬上大銀幕,在法國黃金檔期上映勇奪首週票房Top3,全球票房突破一千萬美金!
◆ 長踞《紐約時報》暢銷榜,作品譯介22國,全球締造長銷佳績!
◆2010年躍上大銀幕,影評盛讚為「媲美希區考克驚悚效果重現的完美作品」!
 
書摘:
隔天早上,貝絲不肯和我說話。儘管我開口道歉——而且不只一次——仍然無濟於事,她鐵了心,拒絕原諒我昨晚衝動的行徑。我雖然知道自己沒有錯,但是補救裂痕的人依舊是我。我無法忍受她惱怒的沉默,如果低頭認錯能換回和平相處的機會,我也心甘情願。

「拜託,是酒精壞事。」我在廚房裡,用顫抖的手為自己倒了杯咖啡。
貝絲繼續收拾餐盤,沒有回應。
「我只是想說出心裡的困擾。」
她打斷我的話。「你喝完咖啡後去幫亞當準備。我怕找不到停車位,想早點到格林威治去。」

說完話,她隨即走出廚房。
妳背上那個該死的疤痕怎麼解釋?我真想對她吼。
但我忍了下來,就像昨天晚上一樣,我同樣克制自己沒搖醒她,沒問在她背上留下抓痕的究竟是什麼人。考慮到她高張的怒火,挑這個時候質問她是否與別的男人有染,恐怕是最差不過的時機了。最好把這張王牌藏到最恰當的一刻。

這天是週六,所以我們要進行多數美國人在週末最重要的活動:逛街,到優雅的經濟堡壘格林威治去逛街。這地區是菁英人士的天然棲息地,年薪沒超過二十五萬休想擠身而入,因此,這地方看不到奮鬥中的中產階級大眾,尤其是在星期六。

我們一進格林威治大道便找到了停車位,這條一英里長的坡道上,所有精品商店應有盡有。貝絲推著喬許的推車,亞當拉著我的手,我們一起往下走。此時,貝絲和我繼續保持沉默,只有亞當開口要求。

「買湯瑪士小火車給我。」這是陳述句,不是個問句。
「要說『請』,亞當。」我說。
「『請』買湯瑪士小火車給我。」這還是陳述句,我忍不住微笑了起來。
「你乖乖聽話才買。」我說。
「還有,我們去過Gap童裝店之後才買。」貝絲說。
「不要不要,我不去童裝店。」亞當嗚咽地抗議。
「那就沒有湯瑪士小火車。」我說。威脅奏效。我們走進童裝店之後,亞當發揮了耐心,試穿貝絲幫他挑的連帽外套(六十五美金),以及她認為能讓他度過秋天的厚恤衫(二十二美金)、高領棉T(十六美金)和燈芯絨長褲(二十八美金)。我們接著到嬰兒部門,貝絲又花了七十塊美金為喬許添購衣物,這時亞當吵了起來。

「我要湯瑪士火車,現在就要。」亞當又開始哀泣。
「我們再過幾分鐘就要去買湯瑪士火車了。」貝絲說。
「我要……」
「要有耐心……」
「現在,現在就要。」亞當使勁地搖喬許的推車,寶寶哭了起來。貝絲用力打了亞當的手。 「壞孩子,壞孩子,」她生氣地責罵他。亞當扯開嗓門喊:「爹地!」然後衝向我的懷抱。 「沒事,沒事。」我湊向他耳邊低聲說,一邊撫摸他的頭。
「你別偏袒他。」貝絲說。
「放輕鬆點,貝絲……」
「他調皮的時候要讓他知道,而且……」
「好,好,好。」

亞當在我懷裡又哭了好一陣子。
「這樣吧,」我說:「十五分鐘後,我到Banana Republic去找你們。我先讓他安靜下來。」
「隨便。」貝絲推著喬許朝商店的另一個角落走過去。
我們走到街上,亞當終於停止了哭鬧。
「媽咪討厭我。」他抽噎地說。
「傻孩子,」我說:「她是不喜歡你調皮,我一樣也不喜歡。」
「對不起,爹地。」
我親吻他的頭。「乖孩子。」
「湯瑪士小火車。『請』買給我。」
於是我們到玩具店買下他第十五節蒸汽列車廂(價值十四美金),接著我們走進書店,亞當挑了本《大鳥說故事》(八塊九九),我則是終於買到了理查.艾維登的《世紀容顏》(七十五美金),這本選集中收錄了過去五十年來他拍攝的人像照。當我們來到約好相見的服飾店時,貝絲正忙著試穿一件褐色的麂皮短夾克。她看起來很迷人。我把亞當推向她身邊,孩子羞澀地靠上前去拉拉母親的袖子。

「媽咪……對不起。」
她對他微微一笑,親了他一下。
「對不起我打了你。只是,你要有點耐心,好嗎?」
「妳穿這件夾克很好看。」我說。
「太貴了。」她說。
「多少錢?」
「三百二十五。」
「買了。」
「親愛的……」
「我是說,反正妳不買那張沙發,對吧?」
「嗯……」
「反正那只是錢罷了。」
她再次審視鏡子裡的自己,接著轉過身來輕輕親了我的嘴唇。
「你也有可愛的時候,」她說:「謝謝。」
婚姻危機成功化解。至少在今天早上是如此。我們又成了一個快樂的大家庭,代價只要六百二十三塊九九美金,稅外加。這絕對是今年最大筆的週六購物金,但是再怎麼說都比婚姻諮詢划算。

走到了店外,我提議到街尾一家適合兒童用餐的小餐廳吃午飯。
「我想吃麥當勞。」亞當說。
「今天不行,小寶貝。」貝絲說。
「我要吃薯條。」
「餐廳裡也有。」我說完話立刻後悔,因為貝絲氣得直搖頭。
「班,難道你想讓他變成薯條?還是像那隻叫巴尼的紫色恐龍?」
「別逼他了,」我們身邊有人說:「薯條對四十歲以下的人不會造成傷害。」
我們一起抬頭。來的是蓋瑞.桑瑪斯,我們那個未來的攝影師鄰居。
「嗨,你們好啊。」
他把髒兮兮的金色長髮綁成馬尾,臉上的鬍碴似乎比平常更刻意,那抹標準的輕浮笑容咧得比七十毫米的螢幕還寬。真正讓我注意的是他的打扮,看起來好……好花俏。黑色麻襯衫的釦子一路扣到頂,黑色皮吊帶拉住黑垮褲,他腳上踏著打鞋帶的黑色靴子,鼻子上架著雷朋太陽眼鏡。這身打扮是走在蘇活區伍斯特街上的標準行頭,但在格林威治大道一群講究休閒品味的郊區人士當中,未免太引人注目。然而話說回來,蓋瑞.桑瑪斯之所以能和我們住在同一個區域,是因為他打不進大都市。我知道他曾經想到紐約當攝影師卻一直沒能出頭。在他年邁的雙親過世之後,身為獨子的蓋瑞便回到新克羅伊頓的家中,靠繼承而來的微薄遺產度日。依我以信託資產的專業來判斷,這筆錢一年絕對不超過三萬美金,因為蓋瑞的老爸一直沒升到IBM中階以上幹部,換句話說,就算以最審慎的計畫來投入債券、壽險再加上一大把IBM股票,他的總資產也不可能超過六十萬美金。
他的信託基金正好足以毀了他。這是貝絲對蓋瑞的評論,幾乎每個新克羅伊頓的居民都對他持相同的看法。然而,儘管大家都覺得他是個失敗的角色,他仍然愛提起遠大的抱負,老說些即將簽下(但從來沒實現)的雜誌合約,說他遲早會賣掉房子搬到洛杉磯,而且老是用嘲諷蔑視的眼光看我們這些衣冠楚楚的菁英人士和優雅的妻子。
我討厭這個人。
「嗨,蓋瑞。」我平淡地說。
「早安。」貝絲補了句招呼,然後蹲下去打點喬許。她對蓋瑞也沒什麼好感。
「小小消費一下?」他打量我們的購物袋,注意到書店的超大袋子。「買什麼書?」
「艾維登的《世紀容顏》。」我回答。
「好書。照片裡的人物都是路邊流浪漢,真不知他是怎麼拍的,白色的背景絲毫不帶感情,但又喚醒美國不毛之地的荒蕪感。很震撼的照片,對吧?」

「的確是很讓人讚賞。」
「知道嗎,我上星期和理查見面的時候……」
我試著和貝絲來個了然於心的互視,但是她忙著擦拭喬許的鼻涕。
「哪個理查?」我問。
「當然是『艾維登』啊。」
「你們是朋友?」
「認識而已,我在萊柏維茲辦的派對上見到他。」
「你說的是安妮.萊柏維茲?」我問道。
「就是她。」
「她也是你的朋友?」
「是啊,安妮和我在很久以前就認識了。她說,如果她不接下和桑塔格 (Susan Sontag)到塞拉耶佛為《浮華世界》拍攝的案子,她就會向卡瑞登推薦我。」
桑塔格。卡瑞登……蓋瑞.桑瑪斯最近一次的攝影展,在新克羅伊頓亞當斯街上著名的葛拉帕畫廊展出,吸引到不只美國本地的知識分子,當然也引起《浮華世界》編輯的注意。那當然。

「那麼『理查』和你在上次見面的時候說了什麼話?」我問。
「爹地!」亞當拉著我的手。「我要吃薯條。」
「我們該走了。」貝絲補上一句。
「你還玩攝影嗎?」蓋瑞問。
「有時間就拍。」
「最近買了什麼好東西?」
「佳能 EOS-1。」我說
「聽說這個機種很適合戰地報導。」他咧嘴一笑。「你今天晚上要去哈特利家嗎?」
我點點頭。「那我們晚點繼續聊。」蓋瑞說完話便離開。
我的怒火過了十五分鐘還沒消退。

「妳相信那混蛋講的話嗎?」我坐在餐廳裡喝啤酒。
「注意你的措辭,班。」
「我上星期和理查見面的時候……萊柏維茲要向《浮華世界》推薦我到塞拉耶佛……《浮華世界》就算是去柯尼島,也不會派那沒用的傢伙去。」
「你為什麼這麼生氣?」貝絲問道。

「因為他是個愛攀名人好自抬身價的無名小卒。」
「那又怎麼樣?他一向如此,你也知道的,所以你何必突然間火氣這麼大?」
「我沒光火,我只是討厭他自鳴得意的樣子。」
「你討厭他遠大的計畫。」
「妳就不討厭嗎?」
「沒錯,那全是胡扯,但是我不會多想。」
「那妳怎麼想?」
「不知道。或許就想,那是自我防衛吧,去掉虛張聲勢的表面之後,他也不過是個想成為攝影家的人而已。也許沒那麼順利,但至少他努力嘗試。」

呦,這句話很傷人。「多謝了。」
「我不是指你。」
「我當然知道。」我語帶慍怒。
「你為什麼一直想找我吵架……」
「我沒有。」
「……為什麼老是以為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針對你?」
「至少我沒開口就挖苦妳……」
「你太敏感……」
「大作家開口了。」
貝絲全身縮了一下,彷彿挨了個巴掌。
「對不起。」我說。
她的眼眶泛淚。
「貝絲……」我伸手想拉她。貝絲抽開手,茫然瞪著桌面。我覺得自己是世上最低劣的人。
「媽咪在哭。」亞當說。
「媽咪沒事。」貝絲說,擦了擦眼角。
要侍者送來帳單。
我們開車回家,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回到家,我們還是繼續沉默。我開口道歉,她仍然不作聲。亞當興高采烈地看本週第三十二次的「森林王子」,這時我表示要到暗房裡待一兩個小時,貝絲依舊悶不吭聲。

緘默。她出神入化地運用緘默,把它化作鈍器,帶來最大的痛苦和最深的罪疚。我走進暗房,關上身後的旋轉門,就在腸胃受到一波胃酸衝擊的同時,沉默也真確地降臨到我的家門。胃乳時間又到了,我伸手到放大機後面拿出一瓶專為這種時刻備用的濃稠白色胃乳。
我喝下一大口,數到二十,藥效快速發揮作用,潰瘍的痛苦隨即消失。胃乳奏效,我又能撐下去了。至少可以幫我度過接下來的幾個小時。

我已經為了自己的腸胃花下三千美金。我做過鋇液檢查、大腸鏡檢查,甚至做過食道顯微鏡檢查,想找出是否有癌細胞、惡性腫瘤或是其他引起腹悶的原因,最後卻連最輕微的潰瘍都沒查到,我的身體一點毛病也沒有。

「絕對不是癌症,」紐約醫院的專科醫師告訴我:「連良性腫瘤都沒找到,而且,你的十二指腸好得很。」
「那究竟是哪裡不對?」我問道。
「膽汁,」他說:「你的膽汁分泌過多。」
我打開放大機的電源,把負片放在片匣上,打開安全燈,開始調整焦點微調鈕。模糊之中,一個影像緩緩成形,一名有著三層下巴的中年壯男穿著皺巴巴的西裝走出紐約證券交易所,他圓睜的雙眼看得出恐懼,宛如一隻鹿,面對迎面而來的卡車大燈眨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