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位氣喘患者，十來歲，國一年紀。

應給兒科醫師看診，但因緣際會有次我在急診解決他的疾病發作，她母親於是喜歡讓小孩來我的門診看病。

其實我沒差，因為薪水不會因此變多。但既然信任我，我就詳細解釋這種疾病要如何保養，急性期發作要如何治療。高貴的保養藥物我雖擔心健保核刪還是開給他。

之前有次上呼吸道感染我認為是病毒引起的急性咽炎，開完藥物囑咐要是狀況有變，譬如高燒痰變黃要考慮二度感染，必須回診使用抗生素治療。

十天過去，他又回診。我看電腦發覺之中有兩次回來開診斷書，母親說：「都帶去看中醫，需要西醫的診斷書請假。但痰顏色變很黃。走路睡覺都會喘。」我聽呼吸音發現很明顯的嘯鳴聲和痰音，但無發燒，可能是中醫有開解熱藥物導致。

「為何之前沒回診？」我疑惑。

「不想用類固醇。」她講的倒也乾脆。

我不怪她，即使我早就解釋過好幾次這疾病的治療原則，但類固醇光聽就恐怖。只是急性期要快點緩解症狀，不然連晚上都睡不好覺不是更容易嚴重感染。

我思量再三，選擇某種抗生素搭配其他藥物開立七天，囑咐三天後先回我門診再看一次，若變嚴重要安排住院，若好轉我會幫忙退掛，不花他們一毛錢。而其間若是狀況有異直接回急診。

三天後的狀況明顯好轉，痰顏色變淡，呼吸音乾淨不少，也不喘了。治療看似成功，我看完說退掛然後可以快回學校上課了。

「我這幾天都讓他在家休息。」母親氣定神閒。

「………………………………」我有點訝異。

從上禮拜四下午到這星期一下午，他等於放了至少完整三天假，而已經快和平常一樣的健康狀態為何還要讓小孩繼續請假？為了安全，這是他母親的答案。

我不好意思說甚麼，即使我覺得小孩的狀況今早就可以去上學。不過星期四要幫忙開診斷書有點尷尬，有點違心之感。但我更擔心這小孩的將來，因為他母親過份地保護和溺愛，以後可能變成媽寶候選人。只是這種旁觀者清的溺愛也不知該說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