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 你將踩出菊花
風沙拂過奧運的霓虹牌
你掩臉走進西門 站住的
石頭獅子看我站在島國
為花圃澆水 降溫

我也想過 距離
冰淇淋消融的速度和未名湖
成冰的落差
你吐出氳氤白氣
和一再執拗的尖刀鞋
斗氣 楊柳已不再有
蔭翳的長影

三年 你按圖索驥
抬頭尋找一只
高飛的燕 而我在
蕉風椰雨的島國
你對老人要說︰
南洋 他們自會懂得
燕子在電杆與電杆間列隊
數算日子如電滑離

你的晨昏在圖書館
我也伏案
把文字排成對峙的美學
沒有時差 只是
不能到達
想念了 我就繞著花圃
你臨走前看過的
我們等它慢慢
滋長


讓我們一起努力吧你說這話時眼睛像會沉沒事物的洞，后來的再見也從這裡隱約
暗示一塊鐵堅決浮上來。唱歌的歌手原來和你同樣星座的唄你看著今天的報紙介
紹漂亮占星家，但你不是在天寒地凍的北國嗎有著擅于創作的手已經是第二個雪
人的主子。黃昏的雪會不會泛黃呢你會不會突然想念天線上的鳥飛過甘榜茂盛的
樹，寬闊地平線對折的這邊有我啜著冰淇淋穿單薄衣衫走在冒汗的街有著灼身的
感覺，也許真是這蒸發的水飄過了南中國海又雪般飄落週而復始這便是永遠。纖
纖小手讓你握著可以嗎把它裝進瓶子帶回來，你無聊啦那不是都化了嗎是啊我真
的是無所事事了，但有些東西是不會改變的我們不是一直相信事物的本質？我愛
你到什么程度到所有森林的老虎都融化成奶油的程度。

你還要造幾個雪人啊造好了又不理它們，早知結果如此何必當初曾相逢干脆養兩
只鳥吧飛也可以跳也可以不都是排遣寂寞，你說比較喜歡劍魚還養了三條但一一
死去剩下一只如果還活著恐怕也成了冰雕，那么冷，呵我呼出的是煙你呼出的卻
是白氣被電影情節罩住了許多年。當時他的歌是怎么襲擊大學宿舍每一個空洞的
靈魂呢給了他們吶喊的力量以相互認為得意的姿勢奔相走告鏗鏘有力的溫柔。那
時我習慣三天洗一次衣服在屋外慵懶午睡后的衣台，本來是建來煮菜但事情總有
一些變化因為沒有女人住進來而終于平躺著和衣物褲子纏綿在汩汩流水中，我把
喇叭轉到屋后對著夕陽把聲量調高那么大而殘破從飛翔的部份開始跟唱，當我走
調水像噴泉一樣擠出來但那時我的愛情還沒開始，你在相對不遠的南方正醞釀相
逢時所能給予我的快樂悲傷。

不像任何電影的情節我們有我們詮釋的方式，在黯黑舞台后邊我們用敏感的手電
筒俯射30度教導跳完舞的小孩踏準下台的梯階，要什么時候才能夠長大啊要什么
時候才能夠觸及愛情。就這樣我們之間不斷有人魚貫穿過再怎么看怎么度量都是
距離，拉近拉遠的不離不散的，那時候你小孩般瘦著矮著笑著嘟嘴著，現在也還
是的但我已經可以穿過它們看見幽微處的燦爛，怒放而被什么堵著所以靜靜開花
。什么時候我們像扯線木偶一下遠一下近了什么時候我在你屋前石礅坐成蚊子的
血庫慢慢的無心無力揮打。事情總是有所變化我也不想坐暗對街兩座組屋所有燈
光，為什么要給我留一盞燈為什么給我難堪的影子，有風微動時想要分辨來的人
是不是你門扉吹開時將你輕輕擁抱溫柔靠著我讓明天鎖在門后。從前對著電話我
想解釋我自己，那時你有小孩般的惶恐堅持不肯穿裙怕有輕忽的裙襬搖飄，在沒
有人跡冷冷夜空裡我要如何讓你知道你是我最后然后就唱不下去的一盞燈？

倏忽9月，你的布鞋有菊花的印模每一步都壓溢花香。50個離開情人的方法第一
是睡覺讓頭裡的問題流泄到枕頭，早晨醒來會開始看見光從堵塞的部份流出。你
走的時候略過獨立日慶典在山的小城為歷史整裝貼上封條，開門看見燕子飛過右
邊的森林牛踱步來去把糞便的味道放進風的郵包，那時我正依循孤獨星球的線路
尋找下一張睡覺的床，把告別的話輕輕說給一面素昧平生的牆聽再虛掩起來，雨
持續下著酒持續喝著詩持續寫著有點歪斜。你站在林徽因站過的位置看著英雄們
眼裡泛有異樣的光而我看見僧侶持著帚把掃葉彼此間有某種宿命的暗示。你在雲
間我在軌上我們都跳過分手的夜越往前走越彰顯距離的張力，一個小時分隔開來
，50個離開情人的方法當我們睡醒之后便要重新開始思索。

結果我們都看不到煙花，曾經在電視前倒數青春豆血花一般爆開歲月的臉，咿呀
便開了你的側門走出去是陽台樹蔭遮住天空，砰的關回門裡裡外外一年又一年，
某年我們把煙花揮成時間之軸把籃球場看作排他的宇宙，你像個小孩騎在我腰上
要我蹺著場走我徒然覺得人生重了，單腳游戲再也不能好玩每一跳步都吃掉童年
一大口，我們再也學不會單純地躲閃和追逐。我不要再說這個了你如何破分我的
心，越來越肯定我只是從你身邊走過的人走過了還會回來嗎，你只是搖搖頭未來
的事誰知道呢？這裡是你生長的地方入口處有你喜歡的家鄉雞頷首說歡迎蒞臨，
但如果你只讓我在這裡短暫逗留那我就會來到時速20公里考驗耐心的山路那么折
迥，不能從中穿破。

假如說我能減少一份對你的愛我將不致感到如此的無奈，你把頭髮剪短你的眼睛
更神氣了你不肯穿裙你的每個舉步都錯落有致。當你扒在駕駛盤哭了我便預感往
后的人生都是災區，我將是那個和你涉水而過的人當全城的交通燈失靈而橡皮艇
出沒，我是排眾而出為你張羅最舒服座位並為你駕馭的人，懷裡有小雞棲息在我
柔柔的懷抱當大水過去我們就飼養它，潛入家鄉雞倒坍的廢墟尋找獨特的調味配
方，讓我們把安樂椅放在仰對夕陽的角落感恩數算日子如何安詳翻過，雖然有點
勉強但我會畫一個古代貴妃把她粘在牆上讓她鎮住你折騰的痛，我們將有我們的
小孩。我要不要教他們寫詩呢你只輕輕把頭甩。

有些話不能說只能用你最明亮的眼睛看我，看我如何一再傷害之后還站在原地讓
風冷過耳后往前隱遁，情歌也唱得有些憤怒了世界更大得令人覺得孤獨。好像是
看見自己在旋轉，你的笑你的眼你的眉你的一切都只能是隱住老年的東西。你是
我說的從來沒看過的常常在虛幻中顯現影子的，讓我許下從來沒有的誓言。或許
應該往前世追溯看我們如何交集隨后預言了現世的煎熬，又或算算我們的后世是
不是在眾裡尋他千百度后怦然相撞但我們要如何相認除了用我為你寫的詩，不知
道有沒有流傳的價值。白圍牆下的白薔薇是否會變成一朵玫瑰，詩句會不會紛紛
飄落如雪粉飾你千百次輪回的愛戀，在你再要走的時候把你凝固成詩中不朽的情
節。哀莫大于愛上一個不會愛你的人，在西瑪拉雅在布魯塞爾在埃及金字塔在美
麗的寶島在倫敦查令街轉角，你默默翻看手中的詩冊仿佛感覺到前世的哀愁。

看見前面的車掛著意義的車牌那天我用一元向你投注，只要再一個轉彎我們便能
停住下車安定在瑰麗的風景。我只是來不及問你什么算永恆，在關柵的交通局未
能讓駕照走得更遠肚子就餓了。我們吃了什么呢該不是過冷河的雲吞面每一條都
掛著時間的秘密。我佯裝睡著的樣子看你在矮小桌上窸窣書寫，我只是來不及畫
好你微蹙的表情來不及在你床上留下體溫來不及為你變成好人你就轉過頭來說要
走了。我們為過期的雜誌們搬家上面登有太多早逝的青春重甸甸的壓得夢不能輕
舞飛揚。我企圖解釋分歧，昨夜死在夢裡的在潮濕的早晨復活但我只是來不及看
它緩慢生長。你走的時候我在火車廂間的兩塊鐵片站穩從右邊的間隙望天再靠向
左邊，我只是來不及辨認飛機將在哪個方向劃開凝結雲。未名湖已經結冰了吧我
傻傻地問不知魚是不是能逃脫，你穿著厚大的手套在雪裡笑開每天騎單車上課渴
了就呷一口龍井餓了就到那昏黃的店雕刻時光，向晚的青石街道也讓你踏過了吧
我只是來不及，來不及錯誤就發生了。

從12月開始我執意把便利店所有口味的伏加喝完，懶步回家時總有一個開口的垃
圾桶吃掉我的酒瓶而那往往是同樣唯一的一個。聖誕節我喝了橙味伏加丟瓶子時
當啷一聲碰到昨天的海洋伏加，聖誕節了清潔工人也休假吧，沒有你的聖誕節街
上人群依然洶涌日子還要繼續，只是看到的都失去中心，關于狹義的愛烤著披薩
的搖滾約翰從亂髮間抬頭看牆上畫著的貓。不知道小王子有沒有在你身邊給你金
黃色的聖誕那么叫人心疼的帥氣，不過現在你應該覺得最好是白色那么叫人心寒
什么都不想做了只想迷糊睡它一個冬季，儲存足夠的殘酷和呆滯以免雪融了你就
乘著候鳥逃遁，我以美麗的弧形倒死在熱帶島嶼很快便爬滿菌類，面目全非再也
無能分辨曾經愛過有著狂狷的夢想和湮遠無止盡的等待。

當我死去的時候親愛，你別為我唱悲傷的歌。我把紙條遞到你手間一度以為愛情
遠了，但你唱著任時光匆匆流逝我只在乎你堅定且龐大的逼近，當然此刻我們隔
得更遠了你在的地方陽光不升起也不消翳正逢128年來最嘆為觀止的6天瑞雪，你
在雪裡穿著厚厚的絨衣像一顆肥白的豆在悠久的寒寂中迷惘。我還能說什么呢親
愛的我的墳墓不必安插薔薇，黃色菊花也許比較適合我們都看過它黃枯枯黃在俗
世間堅持反媚俗的喜好，白的也可以天地都已經如此蒼白。我再見不到地面的青
蔭覺不到雨露的甜蜜，但我可以從淡淡花香中知道你直直不迥避的走來曾經你亦
步亦趨我只好沿著虛線相愛每一擦步都有后續的鋪陳，當你回頭那便是完整的人
生。我的人生已經完整了嗎再聽不到夜鶯的歌喉在夜裡傾吐悲啼，但我可以從你
噗噗的黑布鞋知道你正朝我踏步並再次拒絕讓風揚起就算半塊裙角。我還能有什
么企求呢親愛的那就抓一把雪像林徽因拾走飛機殘骸裝在瓶子裡供養最瑟縮的一
朵菊花，我精神的愛戀。

踏實的不一定是意義人生不是嗎我會記得為你虛步走過的一大段。明知我趕到前
便會沉沒你偏在沙灘上寫字明知我長大一些便能往你傾靠你偏又長得比我更大一
些。無需再爭辨了我們不都有了對望的眼和不能逾越的海洋？往前一步又挪后一
步當我們走過有某些東西遙相震響當我們過去仿如什么都沒發生。你正在看著嗎
正如我在看著那無需爭辨的最恰當的距離，住在不同的城市忍受極端的天氣穿著
迥異的衣服但在同一時間把文字排成對峙的美學。我會在悠悠時間中慢慢掩蓋你
的容貌嗎還是會在晨昏嬗遞間想起為你買的手表滴滴答答寂寥軌走。我還能叫出
你的名嗎當民族英雄不再是民族英雄我還能不能為你堅守最后一個死角。那是無
需再爭辨的了你的心已靜止下來。我還可以看見什么呢？燕子在電杆與電杆間列
隊，數算日子如電滑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