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誰家58之雪祭06：Farewell To Beijing∮

　　值此良夜漫雪紛飛的平安夜，我慢慢地唸一段文章給妳聽，就在妳耳邊說，我以前都在我的天使妹妹耳邊口述，她可愛聽了！但是聽完後，妳得乖乖睡覺，不可再皮了！她甜笑：喔？要表演給你的寶貝天使與我聽呀，酒愁終於有興致了！我低語道：我有好多好多的話，要跟好妹妹慢慢說，很慢很慢地陳述！她手撫摸我臉頰道：那就慢慢地說，就在這個大雪紛飛的雪夜，平安夜裡，你說給心肝寶貝妹妹聽，我幫她聽聽看！

　　說臉頰的渦邊，脈脈住著如癡的歡顏；說手心的層疊，默默住著風雨的擺渡；說手臂的串連，屢屢住著感慨的纏鬥；說新生的枝椏，點點住著透露的晨曦；說故鄉的老邁，縷縷住著恬淡的炊煙；說臉上的皺紋，斑斑住著難忘的風霜；說守護的執著，苦苦住著薄冰的甜蜜；說回憶的陳謝，沉沉住著如釀的真心；說別離的涼亭，涔涔住著逝水的聆聽；說唏噓的鴛鴦，絲絲住著對偶的漣漪；說追逐的雲彩，朵朵住著灑脫的雨絲；說顏色的神韻，齣齣住著人間的臉譜；說此身的短暫，句句住著難解的自己；說撲鼻的春天，陣陣住著痲痺的迷惘；說已知的滋味，寸寸住著無邊的未知；說一水的感觸，波波住著難越的穿梭；說窮諸法萬象，涓涓住著真心的長巷！

　　她訝異地問道：酒詩人這充滿疊字的即興短文裡，好像想念了不只你的冰冰天使一個人。我點頭道：這裡頭有孕育我的母親，年少時知心的青梅竹馬黃昏，以及知音天涯歌女冰冰，三個最懂我最愛我的人！妳似乎聽得有點懂，一般人是不會懂的，我是依心裡的故事與想念，寫下這些寫意又寫實的真實感受！她撒嬌說：那我還要聽！我微笑：嗯，那就再來！

　　而蛹未曾說明的軀殼，似墨未曾說明的漆黑，如無淬鍊何以甦醒春天的喜悅勾勒！履冰跳著清舞，美感在一瞬轉化一顆心的神韻，轉化一個世界的曲韻，轉化一條路的氣韻！不知為何如此不斷加強語氣反覆練習，一道風兩道風三道風以至千百萬道風，一道波兩道波三道波乃至於千百萬道波，似娓娓道來的漫天星斗，說起一個故事正在進行，還在加深開闊他美麗的內容，是一唱再唱的天曲，束心地仰天吟唱青青的心土！

　　她微笑輕語，我知道這段是在寫天使，因為只有她最會唱酒愁的心曲！酒詩人口述這些，你的天使都在聽，你看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我在她耳邊說著，妳這個病西施信使，該睡了！頑皮了這麼久了，都三更半夜了！妳就寢去，幫妳蓋被被呀！她暈紅輕笑：酒詩人依舊滿手汗，但心醉了就更可愛了，我現在知道天使喜歡你什麼了！你這樣抱我上床，哄我睡，讓我有渡蜜月的神奇幻覺！你會不會也想到你那位年輕早逝的黃昏，她應該更像病西施！不過，像我這樣天生有罕見疾病，你這般照顧我這個摯友，我卻不知哪天就病發離開人間，每一天都當作人生末日在過，天生註定不會有孩子，不能擁有愛情的人，我現在知道被人疼著是怎樣的感受，我這趟旅程，成為酒詩人行李的一部份，我人生裡第一次且是唯一的一次旅行，還是你送我的無形禮物，卻也是你最後一次獨旅！但是酒詩人，卻送我一個此生極為難得的蜜月心靈感受！我這樣一路聽過來，酒詩人雖然很會在音樂裡說故事，但其實很少訴說真正的心事與心境！但這一夜，我看見了你美麗的心事與感慨，就在剛剛盈眶含淚的口述與歌曲中！沉睡的夕陽，在這趟賞雪之旅後準備甦醒了！

　　我輕聲微笑道，我是一匹很野很野的超級野馬，等我休息夠了，我就要開始為我心裡未來的心肝寶貝奮鬥了。我現在未婚單身，世上任何人都管不了我，也沒有能力管得了，因為我不願被任何人限制，況且我願意讓人管的人都已不在人間。真正的伴侶不是給彼此上心鎖與韁繩，互相設限與故步自封的，那應該是彼此是彼此心靈動力來源，加速奔馳的力道。而那種動力，就存在於相知之中，我與未來的伴侶之約，絕非白頭偕老，而定是患難與共，我不奢求美麗的結果，但定要有個美麗的過程！然後我可能會有個孩子，我願以所有的深心直心菩提心與之相對，讓他在這其中成長。她微笑：我覺得你說的極好，那未來的伴侶會是怎樣的呢？我笑說，那一定世上最真誠之人，讓我強烈感受到她可以患難與共，當然，一定是很能與我心靈溝通的人。她甜笑：那我們好好把這趟賞雪旅程完成，各自完成彼此的美麗句點！我在她耳邊道：妳要乖乖睡，我才要疼妳的！她笑：這麼冷的大雪天，那你來當我的懷爐讓我靠著。咱們睡個飽飽的，午餐後再去拜訪圓明園，說不定還能看見雪中的落日景色！

　　哇，圓明園的小湖，居然被大雪整個覆蓋結了好厚的冰，而且天氣還小小地放晴！我大笑說，聽妳這麼說，讓我想起老殘遊記裡說的大明湖！我帶妳在湖上行走，妳敢不敢？她撒嬌說，你請我聽首美麗的曲子，我就敢！我笑道：這有何難，這可是妳說的喔！我就讓妳在那曲子中，走在冰湖上，幻想自己站在汪洋大海裡，或是，妳也可以邊聽邊在覆雪的冰湖上散步！

Canção do Mar (Song of the Sea)
Dulce Pontes 1993
Album：Lagrimas（眼淚）
https://app.box.com/s/4io9ff91j4im8zq8y5yzmoik7ysocwkv

(Portuguese)
Fui bailar no meu batel
Além do mar cruel
E o mar bramindo
Diz que eu fui roubar
A luz sem par
Do teu olhar tão lindo
Vem saber se o mar terá razão
Vem cá ver bailar meu coração
Se eu bailar no meu batel
Não vou ao mar cruel
E nem lhe digo aonde eu fui cantar
Sorrir, bailar, viver, sonhar...contigo

(English)
Song of the sea

I was dancing on my little boat 
There on the cruel sea 
And the sea was crying out to me 
Telling me that I should steal 
The incomparable light 
Of your beautiful eyes 
Come and prove that the sea is right 
Come here and see my heart dancing 
If I'II go dancing on my little boat 
I won't go to the cruel sea 
I'II tell her that I was singing,
Smiling, dancing, living and dreaming of you

　　她驚喜問道：這曲子怎麼這麼美，穿透力極強又極其高亢優美！好像一位歌者站在海中央引吭高歌！你是不是想過要，要讓冰冰女高音挑戰這曲子過？我低語：我還來不及把這曲子給她，她就不在了，成為心靈的絕響！這首歌是葡萄牙國寶級女歌手唱的，我在1995年時常聽，也是當年歐洲藝術類歌曲的冠軍曲。這曲子的錄音是在葡萄牙一個古老的大教堂收音錄製的，錄音品質極高，堪稱人聲典範。應該是我，要讓冰冰唱的，最難的一首曲子！她一定會喜歡的，倆心知。她笑說：兩年前那個中秋，酒詩人遇到上海音樂學院的好幾個歌者，結果一首首心曲源源不絕地送上，還一直詩歌酒音樂會，你都用酒詩歌把她們給灌醉了！我嘆道：可惜我心愛的主唱已不在了，不然，我還有好多好多的極品好歌，要給當時私家的蘭陵樂坊來高歌一下，那些才是真正的酒詩歌壓箱底之曲！只是，想不到，這些歌，都成了雪中悼念之旅曲！

　　她喜問：你是不是把那些曲子全都帶了出來？那樣，我可幸運了！我微笑說著，妳不是已經聽了好幾天了，妳從未聽過的曲子，還每一曲都不同！詩經《蒹葭》篇不是說過，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我就讓妳再聽一曲宛在水中央之曲，如何？就在這圓明園結冰的小湖上！她喜問：酒愁聽歌的場景也都這麼浪漫嗎？在結冰的湖上聽宛在水中央之歌，聽起來就好美。我大笑：前奏還有北風狂嘯與捲起千堆雪的浪濤呢，極低頻的音效呢！要不要聽？對了，還要喝一小口烈酒，那樣才夠味！她笑說：那我被你的音樂灌醉怎麼辦？我又不會唱歌！我大笑：妳本來就醉了，還一直撒嬌呢！還變成一個小酒鬼！要不要試聽看看？我看妳的眼神就是要的囉，我在冰湖上幫妳戴上耳機呀！

Farewell to Tarwathie
Moira Kerr 1989 UK BBC
Album： MacIain of Glencoe
https://app.box.com/s/awt4yyp13rfj7usde4oq4z6tcekumpp4

Farewell to Tarwathie, adieu Mormond Hill,
And the dear land of Crimond, I bid ye farewell.
I am bound out for Greenland and ready to sail,
In hopes to find riches in hunting the whale.

Our ship is well rigged and she's ready to sail.
And the crew they are anxious to follow the whale,
Where the icebergs do float and the stormy winds blow,
Where the land and the ocean are covered with snow.

The cold coast of Greenland is barren and bare:
No seed-time nor harvest is ever known there.
And the birds here sing sweetly o'er mountain and dale,
But there isn't a bird to sing to the whale.

There is no habitation for a man to live there,
And the king of that country is the fierce Greenland bear.
There'll be no temptation to tarry long there,
With our ship bumper full, we'll homeward repair.

～Early America Folk

　　她聽完後，戴著耳機笑道：這曲子也是極品！好開闊的音場，與絕美的人聲，那位歌者好像就站在大海中引吭高歌，真的有宛若水中央的感覺！我笑說：這曲子是美國早期的民謠，歌詞唱著凜冽冬日在格陵蘭獵鯨，最早是出自Judy Collins1970年的專輯Whales and Nightingales，鯨魚與夜鶯專輯中。但是英國BBC首席女歌手Moira Kerr詮釋得更到味，很詩意。妳剛剛聽的就是BBC首席女歌手唱的！她笑問：難不成這曲子也是冰冰主唱來不及唱的？我微笑：正是，那當然囉，我的好妹妹那麼棒，好哥哥當然不會虧待她的呀！只是，也是遺曲之憾！她拍著我肩道：你不要傷心了，你每回這樣說，就水汪汪地！酒愁比我工作的電台裡的音樂節目主持人還要厲害太多太多了！我微笑道：我很少這樣傾巢而出地對一個人介紹歌曲，但冰冰是唯一的，因為她懂詠嘆的真諦！我那年中秋前，對她口述寂寞麥克風：麥克風似島楚楚而立，沒有任何聲響，連風路過的聲音也渺無聲息，寂寞是一首無聲的詩，然而只有歌者，知道詠歎的真諦。往後的任何呈現，都是靈感的滿溢。那夜我成了月之海，心情如大浪、小浪地翻湧不停，而際遇是一篇冗長的樂章，一躍千里白駒過隙，月光成了唯一溫柔的倒映與指引！那些飄洋過海的波浪，也許尋一片沙灘，也許尋一座海島，又或許尋一絲憔悴，尋一盞心碎，因為海的深沉與不安，都是心海的風暴來襲，一不小心就吞沒了來不及回頭的歸帆，或是成了驟雨過後的千百化身，成了海的邊緣，島與浪交手之後，竟成就了浪花的誓言，與那個未識的自己。　　～～寂寞麥克風口述，2002.09.18亥時於上海。


　　那個寂寞麥克風口述，正是她給我的心靈感受，天使就是我的寂寞麥克風！她百感交集輕語：你們是真正的知音，因為好哥哥知道要給好妹妹怎樣的歌，好妹妹知道如何唱給好哥哥聽，難怪音痴愛之入骨，很美很美的緣份！你的天使又給了我們，一個很美的午后天氣，可以好好拍圓明園的雪中落日景色，真的是出大景了！我微笑道：那妳就憑妳的直覺表演攝影一下，晚上我要好好欣賞！等妳拍完，太陽下山，情調就來了，咱們就晚餐去，打酒去！明天就要與北京道別了！

Solo 記2004.12.25北京圓明園酉時
2019.06.21丑時整理於雨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