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藍彥旭一回到教會，便被政哥拖去他的房間內，閉門審問。

「這一路上的時間夠你整理出一個大綱了吧？」政哥手環胸，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看著一進房間就撲向他那張床的藍彥旭。

「簡單來講，就是我隨便亂逛就撞見曄敉珥了，然後我問她問題她也非常配合的回答我了。」藍彥旭懶懶的趴在床上，面部朝下埋在枕頭中，因此聲音有些悶悶的。他從曄敉珥那接收到太多驚人的訊息了，還有承受對方那一點都不好笑的梗，如今感到身心疲倦，只想躺在床上放空睡覺。

見藍彥旭似乎有快要進入睡夢中與周公約會的傾向，政哥挑了挑眉，起身，伸出手抓住躺在床上的傢伙的後領，硬是將對方拉起來，「給我坐好，把事情經過完整的給我說一遍。」

被強迫起身的藍彥旭有些難受的拍打拎著他後領的那雙手，嘴上抗議道：「別這樣抓！會喘不過氣啊！」

「那就快坐好！」政哥鬆手，沒好氣的看著床上的人一臉委屈及不甘的盤腿而坐，「快說吧，你跟曄敉珥究竟是怎樣湊一塊的？還有你從她那邊知道哪些事情？」

「這要講很久欸……」藍彥旭一臉嫌麻煩的碎碎念著，但一見到政哥微微瞇起眼睛，接收到對方眼神裡赤裸裸的警告，便趕緊轉口開始解釋事情的經過……

花了一段時間後，藍彥旭好不容易將前因後果都跟政哥解釋清楚了，藍彥旭小心翼翼的偷覷著政哥，後者此時正微微低著頭，眉頭深皺，表情很是沉重。

「政哥……你還好嗎？」藍彥旭擔憂的小小聲問道。他能明白對方會情緒低落，他們都把教會當作父母，所以聽信教會那些宣言，所以心甘情願的為教會賣命。結果真相卻是如此的不堪，深深的背叛感，就像是一個無形的巴掌狠狠打在他們臉上。

「沒事。」政哥搖搖頭，他知道藍彥旭在為他擔心，他伸出手，輕輕的在對方頭上拍了幾下，「只是需要一些時間消化這些訊息而已……」

看著政哥低落的表情，藍彥旭很難得的沒有將放在他頭上的手拍開，反而任由對方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拍著。

「你呢？還好嗎？」政哥將手收回，這才想起眼前的人也是知道真相的其中一人，連忙開口詢問。

藍彥旭搖搖頭，如實的講著自己的感受，「沒事，聽完當下的反應比較大而已，不過後來，又有鬆一口氣的感覺……」他早就想離開了吧，見過教會那扭曲的正義，見過那麼多無辜的非人死去，他已經感到疲憊了，只想遠離這些紛爭，剛好這時知道了教會隱藏已久的真相，他也有理由可以離開了。

「……那你接下來要怎麼做呢？」政哥問道。

「……我會離開，不過不會將真相公佈。」藍彥旭誠實的回答道。這是他為教會做的最後一件事吧。

「是嗎……」政哥閉上雙眼，輕輕嘆了一口氣，「我跟你一起吧。」語氣中滿是無奈卻又堅定。

「咦？！」藍彥旭訝異的瞪大雙眼。

「反應那麼大幹嘛？知道這樣的真相後誰還待的下去啊。」政哥輕哼一聲，「況且，我可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外。」

一想到眼前這明明已經成年，個性卻還是毛毛躁躁、像個大男孩似的青年要自己在外生活，他可還真是放心不下，深怕對方無法照顧好自己或是在外四處惹事。

一想到這，政哥又忍不住嘆氣，再次體會到為人父母的感覺，他明明就還未結婚生子，年紀也正值壯年而已啊……

「我已經不小了！」藍彥旭不滿的抗議。

「是是是。」政哥敷衍回應道，小孩總是都這樣講的。隨後他擺正臉色，嚴肅的再次開口：「既然決定要離開了，這最近先做好準備吧。」

政哥從椅子上起身，手環胸在房間裡踱步，思考著要如何向教會上層開口，還有……「關於教會隱瞞的真相以及曄敉珥的事，你可得要好好藏著，別讓任何人發現你知道了這些事情。」畢竟那些事情太過重大，攸關到教會許多重要人士，如果被上層發現他們知道了真相，恐怕也會被悄悄的抹殺掉吧。

「你當我是誰啊，是有那麼笨嗎？」藍彥旭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你擔心你自己就好了。」

雖然很想回說「每次一被隊長挑釁就氣的啥話都說出口的人不就是你嗎」，不過一想到對方可能會惱羞成怒，政哥便選擇換個話題，「你今天巡視是排什麼時間？」

藍彥旭拿出手機看一下時間，無所謂的說：「下午，現在還早呢。」說完他下了床，伸了下懶腰說道：「我再回去睡一下好了，今天知道太多事情了感覺有點累。」

「嗯，去吧。」政哥同意的點點頭，不過在藍彥旭要離開房間時想到這最近上層盯藍彥旭盯的比較緊，不放心的又再次提醒道：「阿旭，要多注意不要因為別人的挑釁而不小心說漏嘴了。」

「知道啦！」

**

當藍彥旭巡視完，回到教會時已經深夜了，多數人都已經入睡，整個教會靜悄悄的，只剩下跟他同樣時間巡視的人在走廊上行走。

藍彥旭打了個哈欠，隨後又打了個噴嚏，聲音在寧靜的夜晚瞬間被放大數倍，他趕緊摀住嘴巴，下意識的停下腳步左右張望，深怕有人被他吵醒而衝出來追殺他，教會裡有起床氣的人可不少呢。

張望了一下，發現四周都還是靜悄悄的，沒任何人被驚醒，藍彥旭才又放心的繼續前進。冬天的夜晚太冷了，他們在外可是待了好幾個小時，現在手腳都冰冷冷的，只想趕快沖個熱水澡然後窩進溫暖的被窩睡個好覺。

一想到熱水澡以及被窩，藍彥旭便不自覺得加快腳步往房間的方向走去。

誰知道他還未抵達房間門口，遠方就突然傳來一聲巨響，伴隨而來的是地面劇烈的震動。

「怎麼回事？」藍彥旭不明所以的四處張望，只見很多人也都被這劇烈的聲響及震動吵醒了，紛紛出房間查看，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明顯的睡意以及滿臉疑惑。

地面的搖動還在繼續，那巨大的聲音也斷斷續續的傳來，似乎是不斷的在製造破壞，接著一陣沙沙聲響起，藍彥旭看向掛在牆面上的廣播，下一秒聲音便從廣播器流出，語氣很是緊急，「非人入侵！共四名，請各位人員做好戰鬥準備，聽從隊長的命令行動！」

「不會吧……」一身疲憊的藍彥旭忍不住哀嚎，不過他還是認命的衝回房間，帶上幾把稱手的武器便又衝出門去。

以往教會內部也都有作戰鬥演習，所以各小隊的集合地點也都有明確的位置，藍彥旭邊跑內心邊慶幸以前自己還是有乖乖配合幾次演習，還大概記得他們第八小隊集合地點在哪，只不過他沒想到教會竟然真的遇襲了，還剛好在他巡視完的這時候。

一想到這，藍彥旭就恨得牙癢癢，現在的他非常想沖熱水澡想睡覺啊！

「阿旭！」

聽到熟悉的聲音，藍彥旭下意識的停下腳步，回過頭果然看見政哥在後方。

「政哥！」藍彥旭喊了一聲，等到對方跑到他旁邊時才又再次邁開腳步跟身旁的人一起行動。

「你知道現在是怎樣的狀況嗎？」政哥邊將子彈裝進手槍裡邊向藍彥旭問道。

「不清楚。」藍彥旭搖搖頭，說道：「我剛巡視回來就發生了，現在狀況如何也沒人講。」

政哥嘖了聲，在身旁的藍彥旭明顯感受得到他的情緒有些暴躁。不過他也能明白政哥的心情，因為教會已經有好幾百年沒有被襲擊了，不，準確來講，是好幾百年沒被非人成功入侵進到內部。以往也有非人試圖毀滅教會的聚點，但是往往總是在外頭就被阻攔住並且消滅掉，而這次卻是成功的入侵到教會內部了，代表這次的入侵者實力並不弱。而且從剛剛的動靜來看，很顯然入侵者已經在大肆破壞。

過了一會，兩人一起抵達所屬的第八小隊的集合地點，而現場只有少數幾個人而已。

藍彥旭不禁愣了一下，「咦？怎麼……」人這麼少？

「藍彥旭，阿政，你們去地下室協助，現在。」陳隊長一見到他們，便立刻下達指令。

收到命令的藍彥旭跟政哥匆匆的說了聲是，便立刻又跑往地下室的方向。

這時候藍彥旭也才想清楚，現場人員會這麼少恐怕是因為隊長都已經先將人調去其他地方支援了。

藍彥旭邊跑邊觀看四周的狀況，通往地下室的路上一片狼藉，東西倒的倒，牆壁破的破，所幸建築物的結構還算不錯，並沒有因為這幾面牆壁的破損而倒塌。

兩人先是經過寬廣的教堂，接著跑到放置書籍資料的小圖書室，掀開原本舖在地上的地毯，露出下面的鐵門，政哥拉著鐵門上的鐵環吃力的將鐵門掀開，一道通往地下的樓梯出現在兩人眼前，藍彥旭率先跑下去，政哥也趕緊跟上，兩個人小心翼翼的跑下樓梯，轉眼間便抵達地下室，只見一堆備用的桌子椅子散落各地，還有一些損毀的雜物堆積在角落裡，一扇破損的門掛在牆上搖搖欲墜，地上滿是血跡以及紙張。

藍彥旭蹲下身子撿起其中一張紙查看上頭的內容，只是紙張因為沾染到鮮血，大半的內容已經看不清了，只有幾個字句以及圖片還勉強的分辨出來。

「政哥，你曾經來過地下室嗎？」藍彥旭看著紙張上的內容，表情逐漸變的陰沉。

「有過。」政哥回答道。他之前要將一些老舊的桌椅淘汰掉時曾經有來過。

「那你對那扇門有印象嗎？」藍彥旭起身，將手上的紙張遞給身旁的人，神情嚴肅的看著那扇門。

「沒有，我不記得那邊有那扇門。」政哥接下紙張，大略的看下內容後也明白藍彥旭想要說些什麼了，「恐怕之前有東西擋住那扇門吧，所以我們才不知道它的存在。」他看了看周遭凌亂的桌椅，猜測著之前可能就是這些物品將這扇門遮掩住了。

「嘖，看這副樣子，這下面就是……」藍彥旭瞇起眼睛，沒有把話說完。

同樣身為知情者，政哥明白藍彥旭猜測下面或許就是教會研究長生不老的場所了，他輕輕「嗯」了聲，向身旁的人開口問道：「你還想要再下去嗎？」他會這樣問，是怕下去後會看到各種不堪入目的殘忍畫面，擔心身旁的人會無法承受而崩潰。

「我……」

藍彥旭想了想，開口正打算回答時，身後突然傳來了爆炸的聲響，兩人紛紛迅速的轉過身舉起手中的武器，警戒著周遭的狀況。

只見眼前煙灰瀰漫，根本無法看清四周的狀況，藍彥旭下意識的瞇起眼，只瞧見有一個模糊的身影出現在塵煙當中，卻無法辨識對方是敵人還是自己人。

「哈！我就說這邊有人嘛！」

一道女性的聲音傳了過來，輕挑的語氣中還帶點興奮。

藍彥旭與政哥互看一眼，下一秒有默契的舉起槍枝往塵煙中的身影射擊。因為教會裡沒有一位女性是那樣的聲線，也沒有這種輕挑的個性。

「欸怎麼突然就攻擊了啊。」

只見那道黑影抱怨了一聲，動作俐落的閃身，緊接著一雙利爪從塵煙中竄出，直奔藍彥旭的腦門。

「該死！」藍彥旭咒罵一聲，身體往後一個下彎躲過攻擊，就見一隻長著尖銳又細長的指甲的手出現在他的頭顱原本的位置。倘若剛剛他沒躲過，估計就被這銳利的指甲給穿腦了吧。

從那隻手的特徵藍彥旭猜測出敵人的種族，在躲避攻擊的同時，他的右手伸向腰間，抽出一把閃著銀色光芒的短刀，毫不猶豫的揮向那條手臂，頓時溫熱的鮮血噴灑而出灑落在他的臉上，伴隨著一聲淒厲的尖叫聲。

奏效了！

聽到那聲尖叫聲，藍彥旭便知道自己猜測的並沒有錯，攻擊他的女性種族是一名血族，也就是吸血鬼。

吸血鬼怕銀製的物品，而他手上拿的則是一把銀製小刀，就算吸血鬼有強悍的治癒能力，只要被銀製物品攻擊所造成的傷口也沒辦法立即癒合，甚至還會令吸血鬼感受到強烈的疼痛從而影響動作。

藍彥旭藉由揮刀的動作帶動身體往右邊翻轉，抬起左腳踢在那隻手上，一個用力將那隻手狠狠的踩在地上。

「小心！」一旁的政哥突然喊道，伸出手將藍彥旭拉往自己身後，另一隻手則舉起槍枝擋下另一波的攻擊。

「有兩個非人！」政哥朝藍彥旭喊道。

藍彥旭低聲咒罵著，邊舉起槍枝朝敵人的方向胡亂射擊，想藉由這樣的舉動逼退對方。

在這一連串的打鬥下來，塵煙也已經消散的差不多了，藍彥旭這才看清眼前敵人的樣貌。

一男一女就站在面前，兩人的樣貌幾乎一模一樣，從紅色雙瞳便看得出他們的種族都是血族，而其中那名女性則是一臉痛苦的捂著手臂，鮮血不斷的從中流出，滴落到地面。

藍彥旭從眼前的情況看的出剛剛與他交手的是那一名女性的吸血鬼，因為對方傷口的位置正是他剛剛拿銀製小刀割傷的，此時對方正流露出痛苦的神色，但看向他的眼神卻是充滿著怨毒，而旁邊那一名男性吸血鬼此時正擔憂的看著身旁的女性，看來剛剛要攻擊他卻被政哥擋下的就是那一位了。

「席歐，妳沒事吧？」只見那名男性的吸血鬼擔憂的問道。

「哪可能沒事！痛死人了！」被喚席歐的女性吸血鬼嘟起紅潤的唇，那雙勾人的桃花眼此時積蓄了淚水，好像隨時都會隨著眨眼的動作而滑落。

藍彥旭看著眼前男女組合的吸血鬼，不自覺的在腦中與曄敉珥做了一番比較，眼前的吸血鬼外貌是妖艷的類型，不管是男性還是女性，都有一雙勾人的桃花眼，右眼角的位置都有一顆淚痣，更是增添了一絲性感。

而曄敉珥則相反，她的外貌就像是精緻的洋娃娃那般，沒有任何瑕疵，也帶著一股那種超脫世俗的氣質，冰清玉潔，任何事物都無法汙染她。

兩者相比之下，其實眼前的男女檔比較有吸血鬼的感覺，因為大多數的吸血鬼都是長的妖豔媚惑的，不過，他比較喜歡曄敉珥那樣的感覺。

「拉歐！我疼死了！我要讓那些傢伙的骨頭全都抽掉，再緩慢的吸他們的鮮血，讓他們在恐懼中慢慢的迎向死亡！」

席歐的出聲拉回藍彥旭的思緒，他看著眼前席歐的語氣像個天真的小女孩撒嬌般的向身旁名喚拉歐的男性說道，但是紅唇吐出的話語卻讓人感到恐懼，充滿了違和感，當下藍彥旭只感到頭皮一陣發麻。

「別鬧，我們還要趕快去找『他』，『他』已經將『那些』搬上去了，剩下的就是揭發真相，等事情結束妳想怎麼殺就怎麼殺。」拉歐寵溺的摸摸席歐的頭，語氣充滿溫柔的說道。

「呿，無聊。」席歐撇撇嘴，轉了轉紅色的眼珠子，最後看向藍彥旭跟政哥的方向，「我待會會再來收拾你們的，哼！」

話一說完，兩人便一起轉身朝上層跑去。

「追！」政哥喊道，兩人連忙追了上去。

一抵達一樓，眼前的景象一映入眼簾，藍彥旭便低聲咒罵，腳步也不自覺得慢了下來。

原本教堂與小圖書室有一面牆隔著，如今都被打通了，書籍資料散滿一地，書櫃東倒西歪，再往前走，便發現一群人圍繞在教堂周遭，仔細一看，那些都是他們教會的人員。藍彥旭跟政哥也趕緊上前，這時也才發現教堂的其中一面牆壁被砸了一個大洞，冬天的寒風不斷灌進室內，但是現場的人都像是感受不到這寒冷，每個人都神情憤怒或是怨恨的專注在被他們圍繞在中央的非人。

藍彥旭也跟著進到人群中，這才看到所有入侵者的身分，剛剛那對男女組合的吸血鬼也在其中，另外兩名分別是一隻狼人及石像鬼。

一看到石像鬼，藍彥旭不禁瞪大雙眼，他第一次看見活生生的石像鬼欸！

石像鬼的外貌就如同建築物上頭的石像，身體是由堅硬的石塊組成，外貌則有各種凶惡的模樣。早上的時候石像鬼會陷入沉睡，窩居在建築物上頭，一但到了夜晚，便是他們的活動時間。

據說石像鬼不喜戰爭，所以當初人類與非人開始對立後，石像鬼便紛紛失去了蹤跡，直到最後再也沒看見他們的行蹤，也不曉得是躲藏起來了或是滅絕，而如今眼前有一隻活生生的石像鬼，看來應該是沒有滅絕了。

「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布雷諾！」

一道清冷的女聲自人群中傳出，藍彥旭探頭望去，瞧見言翡從人群中走出，神情憤怒的瞪著眼前的四名非人。

「是妳啊……」名喚布雷諾的狼人也跟著往前站一步，看來這次的事件他是帶頭的了，「這代的領導人是妳啊，言翡。」

狼人裂開嘴，露出猙獰的笑容，「其他的人呢？死了嗎？」

「閉嘴！」

聽著兩人的對話，周遭的人都露出不解的神情，只有藍彥旭與政哥沉下臉，他們相當清楚布雷諾在指些什麼，而言翡又害怕什麼。

從這段對話可以猜測出，布雷諾清楚教會私底下在進行著長生不老的實驗，而且這名牠似乎已經活有段時間了，所以還曉得除了言翡之外，還有其他上層的人也參與了這項實驗。

布雷諾放聲大笑道：「妳在害怕嗎，言翡？」

「你……！」對於狼人的出言不遜，言翡更是氣到說不出話來。

「對了，我給你帶來了禮物。」布雷諾彈了一下手指，在牠身後的石像鬼便緩步上前。

藍彥旭這時也才發現到那位石像鬼身上背著好幾個袋子，每個都有一般成人大小，而且似乎頗有重量。

只見石像鬼將那些袋子丟到言翡面前，發出沉重的聲響。

「打開來看一下吧。」布雷諾微微彎腰，做出「請」的姿勢，語氣中充斥著滿滿的惡意。

言翡並沒有上前去拆開那幾個袋子，而是開口下達命令：「殺了牠們！」

話音一落，周遭的教會人員便一窩蜂的衝上前去，要奪去眼前的這四名非人的性命。

「真是糟蹋我的一片真心啊。」布雷諾虛假的嘆息著，對於擁上前來的教會人員牠完全沒有露出一絲緊張或害怕，反而氣定神閒的走到其中一個袋子旁，粗暴的撕開袋子，讓裡頭的東西露出掉在眾人眼前。

「這是！」距離最近的人們一瞧見袋子裡頭的內容物時，紛紛倒抽一口氣，驚叫出聲：「這不是前代領導人嗎？！」

此話一出，原本喊打喊殺的其他人也都停下動作，視線全落在從袋子中露出的人。

布雷諾勾起惡意的笑容，輕聲的說道：「對啊，這是你們已經退位的前代領導人啊。」牠彎下腰，像拎一塊破布似的將人拎起，展示在眾人眼前，裝模作樣的驚訝道：「奇怪了，為什麼他還是保持這副中年的樣子呢？」

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得出來布雷諾話中的意思，確實，依照時間算下來，他們的前代領導人照理說也應該是七十幾歲的樣貌了，為什麼卻還是保持著當初退位時的中年樣貌呢？

「還愣著做什麼？！快去將這些作惡多端的非人殺了！」言翡厲聲命令道，然而卻沒有半個人聽她的話再次行動，每個人都露出不解及困惑的神情。

布雷諾看著周遭教會人員的表情，露出得逞的笑容：「把剩下的袋子都打開。」

石像鬼以及另外兩名吸血鬼動作迅速的將其他的袋子打開，又是好幾具人體展示在眾人眼前，抽氣聲及驚訝聲此起彼落。

「這位你們應該也認識吧？你們的教堂可是有掛他的頭像呢。」布雷諾踢了踢在他腳邊沒有意識的人，環視周遭的人們，「這是前前代的領導人，對吧。」

有幾名教會人員看了看地上的前前代領導人，又看了看掛在牆上沒被波及的頭像，忍不住驚呼：「為什麼都沒變老？」

「對呀，為什麼都沒變老？」布雷諾尖著嗓音模仿剛剛那人驚訝的語氣，隨後低聲笑了笑，再次開口：「再看看這個吧。」牠隨手將原本拎在手上的前代領導人丟回地面，接著舉起另外一具人體，大多數的人瞧清楚那具人體的樣貌後紛紛瞪大雙眼，倒抽一口氣，甚至有好幾人突然摀住嘴巴，臉色蒼白的跪在地上不住的乾嘔起來。

「阿旭，別看！」離的較遠的政哥將身旁的人捂住雙眼，神色鐵青的看著布雷諾手上舉的那具人體。

那是一具全身被插滿管子，身體多數地方都被解剖開的人體，被解剖開的地方都插著銀製的器具，小心的繞過血管，阻撓身體的癒合，體內的臟器全都讓人看的一清二楚，正緩慢的跳動著，這也代表這人現在還是活著的狀態。但與其這樣痛苦的活著，倒不如立刻死去還比較痛快。

看著眼前慘不忍睹的畫面，政哥暗自慶幸自己剛剛在第一時間就先把身旁的人的眼睛給遮住。

「你們猜猜，這是哪一種族的人？」布雷諾環視周遭，將每個人的反應盡收眼底，露出滿意的神情，「是血族的人哦。那麼再來猜猜，教會上層拿他來做什麼呢？」

「你給我閉嘴！」終於忍無可忍的言翡抽出自己的配劍，殺氣騰騰的衝向布雷諾，但是半途中便被席歐及拉歐給阻撓去路，一對二，情勢明顯的不利，不過一會兒，言翡便狼狽的被壓制在地上，只能抬起頭惡狠狠的瞪著眼前的布雷諾。

布雷諾俯看著腳邊的言翡，冷笑道：「言翡，我上次遇見妳時，是一百年前的事了呢，當時妳還只是個小小的職員呢。」

此話一出，無疑又是一枚震撼彈，在場除了政哥及藍彥旭之外，其他教會人員全都瞪大雙眼，滿臉的不可置信的看著正被壓制在地板上的言翡。

現場頓時陷入一片詭異的沉默，只剩沉重的呼吸聲在教堂內迴盪著。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打破沉默的，是藍彥旭所屬的第八小隊的陳隊長，只見他放置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頭，全身是止不住的顫抖，他瞪大雙眼，滿臉寫滿了失望及不可置信，「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大聲質問道，聲線因為壓抑情緒而明顯顫抖著。

                 「對啊，是怎麼一回事呢，言翡？」布雷諾輕聲的重複陳隊長的質問，臉上是滿滿的惡意，隨後牠將原本舉著的，已經呈現奄奄一息的吸血鬼遞給石像鬼，接著蹲下牠那龐大的身軀，壓低嗓音，緩緩的開口：「說起來，血族的血好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