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都說小病怡情，這又確實有其迷人之處。迷人在於，如果能夠好好利用小病來當擋箭牌，許多事情都會在你眼中變得美好。好像當年貪玩浪費時光要趕作業之時，“詐病”這招便完全發揮它擲地有聲的作用。病不需大，只要小病一日，就能為自己逃避將要面對的困境。

但話雖如此，好人好者又有誰想病？在現今汰弱留強的辦公室生態圈中，每個人都是病人，同事們常常猜疑其他同事的為人，然後傳遍公司；又說某某有暗病，終有一天會變成卡夫卡筆下那隻醜惡的甲蟲等等。真是太開玩笑，健康的被說成有病，有病的說成健康。

所以只有突然病倒的人，才會想到健康和友誼的重要性。這是剛從多哈工作回來、得了一場小病入了院的朋友說的話。聖誕期間，他打電話來說有急事託我幫忙，就這樣許多年後我再次來到鏡湖醫院，在夜晚燈光折射出的繁榮景色下，卻發現醫院也病了。從前新橋區的老街坊說，澳門城市空間小，重建加建無可厚非，只要規劃恰當或建設不太霸道，大家都會樂意接受。但眼前的鏡湖醫院，卻怎麼看還是病了。即使地址依舊，孫中山雕像還在，可從前的情調始終覺得變壞了，難道是我這個街坊太懷舊嗎？

我們的城市要與高速增長的經濟談戀愛了。情到濃時，易生喜悲，不免會害怕因此失去了和諧，讓彼此成了為情而瘋的病人。我的朋友得知我來探他，心中喜悅，並握著我的手說：“即使大家都知道有些情已經變了，而有些往事亦已成為歷史，但請不要難過。”那刻，他的話好像投射到更遠的地方去，訴說著城市的一些心事。“我們都是置身病房的病人。”一場病，可能會令我們在百忙之中對周邊的事物更為關心。

2007/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