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頭與疑情◎+◎藉疑情明心性◎ +◎大疑情──信得真切才能疑得深切◎
◎話頭與疑情◎ *釋惟覺*法師
話頭的種類很多,如「看拖死屍的是誰?」「看父母未生前,如何是本來面目?」「看念佛的是誰?」 又如「看吃飯的是誰?」「看喝茶的是誰?」 「看持咒的是誰?」「看誦經的是誰?」「看聽法的是誰?」亦是相同。目的在以毒攻毒,以一念抵萬念,這實是祖師不得已所立的法門。
什麼是話頭呢?話就是說話,頭就是說話之前,那一念不生不滅的心。如水有源頭,樹有根一樣,找到水的源頭,這股水就用不盡了。參禪就是要找到本心,本心當中具足如來智慧德相,也是無窮無盡的。如念「阿彌陀佛」是句話,未念之前是頭,簡單的說,一念未生之際,就叫做不生不滅,不掉舉,不昏沉,不著靜,不落空,時時刻刻,單單的的,提起一念,反照這「不生不滅」的地方,叫做看話頭,或稱照顧話頭,或稱不離本參,更明白的說,就是觀心。故云:「能觀心者究竟解脫,不能觀心者沉淪諸趣。」所以參禪一法是即是參究心地。
看話頭先要起疑情,疑情是看話頭的拐杖。古德云:「大疑大悟,小疑小悟。」如問「念佛的是誰?」大家都知道,是自己在念。但反問自己一下,是用口念?還是用心念。如果用口念,睡著了還有口,為什麼不會念?因此不明白者便在「誰」上發起輕微疑情,但不要粗,愈細愈好,隨時隨地,單單照顧這個疑念,像流水般不斷地看去,不生二念。
若疑念在,不要動著它,疑念不在,再輕微提起,一定要保持這個疑念。無論行住坐臥,只要「誰」字一提,就能發出這箇疑念,不是經由考慮才有作用。故「誰」字話頭,實在是參禪的妙法。但不是將「誰」字或「念佛是誰」四字,念個不停,也不是去東尋西找。念個不停不是話頭,而是已成話尾;東尋西找,不是起疑情,而是打妄想。如果這樣的參禪,還不如老實念佛。
博山和尚說:「做參究工夫不得起絲毫別念,行住坐臥,單單只提一個本參話頭,發起疑情,一定要討告下落。」若起絲毫別念,古人所謂「雜毒入心」。豈但傷身命,更傷慧命。
參禪受用以後,境界很多,但一切境界不出識心幻現,不要去理會它,便不礙事。若見妖魔鬼怪來擾,不起煩惱,也不起恐懼。若見佛來摩頂授記,也不自滿,也不歡喜。楞嚴經云:「不作聖心,名善境界,若作聖解,即受群邪」。古德云:「但盡凡情,別無聖解。」總之,不管善惡境現前,始終不失本參覺照,自然太平無事。
參禪的目的,在幫助我們明心見性,也就是去掉心的污染,徹見自性的本來面目。自性上蒙俱的染污,也就是妄想、執著,吾人自性本具如來智慧德相,只是被妄想、執著遮障住了,若是離了妄想、執著,也就証得了如來智慧德相。
以參話頭作為禪修證悟的下手功夫,先須瞭解:「什麼是話頭?」「話」是說話,「頭」是說話之前,不生不滅的心,如:水有源頭,樹有根頭,找到了水的源頭,這股水就受用不盡;參禪就是要找「心」的源頭,也就是本心、自性。自性中具足如來智慧德相,也是無窮無盡。如參「無」字公案,或念佛是誰?在未起念前即是「頭」。這一念未生之際,不生、不滅、不掉舉、不昏沉、不落空、時時刻刻、單單的的,其實,這也正是「觀心」。經云:「能觀心者,究竟解脫,不能觀心者,沉淪諸趣。」
參話頭要先起疑情。古云:「大疑大悟,小疑小悟。」如:參究「念佛是誰?」在「誰」上發起輕微的疑情,這個疑情不要粗,要細才好,隨時隨地,照顧這個疑念,如澆水不斷,不生二念;疑情在時,不要去動它,繼續保持下去;疑情散失的時候,再輕微提起,好好保持這個疑念,行、住、坐、臥當中,只要「誰」字一提,就能發出疑情,不假思惟、作意,任運二六時中,堂裡堂外,打成一片。
參話頭不是東尋西尋,也不是念話頭。東尋西尋,不是起疑情,而是打妄想;話頭念個不停,已成為話尾。綜言之,參話頭-不落入第二念,所以,博山和尚說:「作參究功夫,不得起絲毫別念,行、住、坐、臥,單單只提起一個本參話頭,發起疑情,一定要討個下落,若起絲毫別念,古人所謂「雜毒入心」,豈但傷身命,還傷慧命。」所言之「別念」:除去「究心」之外,舉凡世間法,都是別念;佛法中的好事,若在心體上取之、捨之、執之,都是別念,這個法門與漸教的禪定不同,單提一念而到家,餘皆不許,在宗門中稱為「頓教法門」。
在疑的時候,身心世界統統放下,疑情成團,這個疑團就是一種定境。大疑大悟、小疑小悟;大疑時,疑團深,小疑時,因為疑團不深,不能把我們的煩惱伏下去,因為疑的成份又深又切,才能把我們的身心世界完全否定,這就是宗門所說之「大死一番」,就是將整個身心世界完全否定,身心俱捨。這個疑團,在因緣到時,疑團打破,就能徹見本來面目。
其實話頭就是念頭,凡夫容易起心動念,去觀照這念心是從什麼地方生出來的,生出來的地方就是念頭;動念即乖,起一個念頭,就把它轉過來,所以宗門是從根本治療,轉了第一念之後,第二念第三念....跑出來,繼續參,參到最後,定境就現前了。參究的功夫越來越深,煩惱會減輕,參話頭能把所有的煩惱都逼出來。
參到話頭時,沒有昏沉、妄想,就在話頭的疑情裡綿綿密密的用功,很受用,到家的境界,好像一座寶窟,而參話頭好比一把錀匙,打開心門,藉這疑情的參照,所有的塵勞、煩惱,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窮參不捨柳暗花明
「疑情」與「疑心」不一樣。對修行者來講,信心非常重要,在疑情尚未發生之前,必須具備完全的信心,不能有絲毫懷疑心,有了疑心就不能夠修行。所以皈依成為三寶弟子,首先要信三寶,百分之百地信三寶,以三寶為舟航,為我們終身的皈依處。再來要信自己的佛性,與諸佛菩薩,無二無別。然而為什麼至今我們仍是眾生,為何自己未見本來佛性?佛性究竟是什麼?如此反覆追問,便是疑情的開始;也是禪修者用來親見佛性的一種方法。
禪門所講的疑情,是用一句話頭或一則公案,叫你愣頭愣腦地問,又稱「參話頭」或「參公案」,又名為「參禪」。參禪的人,必須百分之百地相信佛說,百分之百地相信自己有開悟的可能,百分之百地相信師父的指導,比如,他說:「泥牛海底啣月走」、「東山下雨西山濕」。這些話看起來不合邏輯,互相矛盾,但你卻不能懷疑其正確性。不但信,而且要百分之百地照著他的話去追問,也就是「參」,繼續不斷地,夜以繼日地,廢寢忘食地參、參、參以後,你才會產生疑情。所以,疑情與信心不僅不違背,而且是相應的;越是信得深切的人,才越會產生疑情。若是信得不深切的人或是修行上毫無體驗的人,便不容易產生疑情。
另外,不得讓參禪的人,用自己既有的知識、觀念及經驗去解答、解釋、分析那個所參的話頭或公案的意思。否則,疑情不起,或者因為心念一動,使疑情立即消失;疑情是想要知道你所參的話頭或公案的內容是什麼?並相信話頭或公案本身,能在你窮參不捨地追問之下,自然會給你答案,答案出現時,我們稱之為「開悟」。不過,尚須經過高明的師父來鑑定,你是不是得到正確的答案。因此,參禪的目的在製造疑情,製造疑情可以很快地破除我們的無明殼、煩惱障,而達到明心見性的目的。如果用平常的修行方法,則要經過較長的時間來慢慢消業。
疑情是悟道的契機
疑情不是懷疑,乃是確信某一問題,是跟自己性命相關的,是對自己有大用大益的,只是不知道其原因何在?其內容如何?所以抱住不放,一直參問下去:「那是什麼?我立即要知道,我一定要知道,我不能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這便是疑情。
假如參的是「無」字公案而問「什麼是無」,便可用個比喻來解釋「疑情」的意思:好像拿到一個堅固無比的鐵球,它沒有開口處,你根本不知從那裡開啟。人家說這裡邊有一個「無」,它對任何人都極重要,誰能打開它,誰就能得終身的平安,永恆的富貴,絕對的自在,一切的方便,隨心所欲,享受不盡。相反地,如果得不到它,就將大禍臨頭,死路一條。你還能不想急著把這裝著「無」的鐵球設法打開嗎?因你無人可以請教,如何打開這個鐵球,只得不斷地追問:「無是什麼?」「如何打開鐵球?」「什麼是那球內的無呢?」明知鐵球是打不開的,明知也沒有「無」那樣東西,但它對自己確有大用,所以要抱住這個「無」字,夜以繼日,想到就問,不斷地問,這便是疑情。
有一天,你在突然間,發覺這個鐵球本身,就是毫無意味的一個「無」,打開與不打開,都是一樣,疑情消失時,你也開悟了。
這裡有個問題:如果開頭就曉得,反正是無,丟掉算了。因為不起疑情,那就不能開悟,由此可知,疑情的功能,在於促成開悟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