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6-14 09:56:24幻羽

【機鋒無限-19】─無可替代的事


 
                【機鋒無限-19】─無可替代的事

道謙禪師與好友宗圓結伴參訪行,途中宗圓因不堪跋山涉水的疲困,因此幾次三番的鬧著要回去。

道謙就安慰著說:“我們已發心出來參學,而且也走了這遠的路,現在半途放棄回去,實在可惜。這樣,從現在起,一路上如果可以替做的事,我一定為你代勞,但只有五件事我幫不上忙。”

宗圓問道:“那五件事呢?”

道謙非常自然的說道:“穿衣、吃飯、屎、撒尿、走路。”

道謙的話,宗圓終於言下大悟,從此再也不敢說辛苦了。

諺語說:“黃金隨著潮水流來,也應該早起把撈起來!”世間上沒有不勞而獲的成就,萬丈高樓從地起,萬里路程一步始,生死煩惱,別人絲毫不能代替分毫,一切都要靠自己



“悟”一切修行的根本目的,所謂“不悟,即佛是眾生;一念若悟,即眾生是佛!”充分道出了悟的重要性。

悟,指生起智,掃卻迷妄,斷除煩惱,證得佛法的理。其中,包含了兩方面的意義,從開悟方面講,是指能證的智慧、菩提。而從證悟方面講,是指所證的理─涅槃。禪門則是合兩者,而始言之“悟”!

 禪宗言頓悟,也包含開悟與證悟兩個方面,前者謂“頓悟菩提”,“知本性自有般若之智”;後者謂以此“般若之智”,“各自觀心,令自本性頓悟”,即“識心見性,自成佛道”。

六祖惠能大師反復調:“自性本自淨”、“自性能含萬法”。惠能大師的得法偈:“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又調“菩提般若之智,世人本自有之”。所謂悟即在於:“見自性自淨,自修自作,自性法身,自行佛行,自作自成佛道。”

或者說:“自性心地以智慧觀照,內外明徹,識自本性。若識本性,即是解脫。”若以一言之,則禪宗頓悟的根本精神可歸結:“本性自悟”或“自性自度”。

這種本性“自悟”、“自度”的禪悟,調的是個人的體驗和自我的直接把握。換句話說,別人的體驗不能代替的悟,自我的體驗無法以念推理來獲得。在禪宗的《燈錄》中,許多禪師得悟的故事,生動地說明了這一點。

如,唐末香嚴智閑禪師,先事百丈懷海,聰明靈利,問一答十,問十答百。百丈死後,他去大師兄山靈祐禪師處參禪,靈祐問了他一個問題:“請說一說生死的根本,父母未生時是怎麼會事?”誰知道這位原先問一答十,問十答百的聰明禪師,竟被問住了,而且遍平時讀過的書,也找不到可回答的話。於是,他反復要求靈祐他說破。然而,靈祐對他說,如果我告訴了將來是會罵我的。再說“我說的是我的,終不幹汝事。”

後來,有一天香嚴智閑在墓地邊除草時,隨手把一片碎瓦到田邊的竹子上,這時碎瓦擊竹發出的聲音,忽然使他有所醒悟。因此,他十分感激靈祐,說:當時他如果我說破的話,那裏還會有今天的醒悟!

又如,南宋著名禪僧大慧宗杲的弟子開善道謙,參禪二十年,沒有個悟入處。一次,宗杲派他出遠門去送信,他怕耽誤了參悟,很不願意前去。這時,他的一位朋友宗元說,我陪一起去。他於是不得已而上了路。一路上,他哭著對宗元說:“我一生參禪,至今一點收穫也沒有,現在又要長途奔波,到什時候才能入門!”

這時宗元對他說:“現在暫且把從各方參來的,自己體會到的,包括宗杲給講的都放在一邊。旅途中凡是我可以替的事,我全部替去做。只有五件事我替不得,必需自己去做。那就是:身上寒冷,我不能替穿衣;腹中饑渴,我不能替吃喝;再有,拉屎、撒尿、馱著自己的身體走路,我也無法替。”

道謙聽完宗元的話後,忽然大悟,不覺手舞足蹈起來。

這兩則故事均說明,任何別人的悟都不能代替自己的悟,只有靠自己去親身體驗一番,才可能獲得正的悟。


有一則禪典,唐代禪師龍潭崇信有一天對他的老師天皇道悟說:“自從我到了老師這裏,還沒有得到過關於禪悟要旨的指點呢!”

道悟回答說:“那裏話,自從到了我這裏,我無時無刻不在向指點禪悟要旨!”

崇信不明白地問道:“在那裏指點了?”

道悟說:“端茶來,我接了;送飯來,我受了;行禮時,我也回禮了。我那一處不在向指點禪悟要旨!”

崇信聽後,想了很久也沒有領會過來。此時,道悟又說道:“如果要把握禪悟要旨,那就應該當下直接把握,若是用心去細細推敲,就完全錯了。” 崇信于此得到解悟。

這是比較明確地點明,禪悟不能用推理,而只能直接把握的一例。

在禪宗《燈錄》中,人們隨處可以看到各種各樣希奇古怪的問答,而禪師們則都是在這種看來違背常識、不合邏輯的希奇古怪的問答中獲得解悟。這些不勝枚的例子,集中起來說明一點,即禪悟不是理智合邏輯推理的結果,而是內心直接把握的自我體驗。

正是由於禪悟的這種特性,長期以來禪悟被視作一種非理性或反理性的神秘主義,參禪人則自許超理性者,而哲學上的理性主義者和唯物主義反映論者所否定。無可否認,禪悟作禪宗的一種解脫理論和方法,必然地包含有濃厚的宗性體驗和某種神秘主義的東西。

但隨著本世紀以來,人們對於人類自身精神(心理)分析的深化,以及對於禪宗理論和方法瞭解的增加,許多學者注意到,在禪宗關於禪悟的理論和方法中,相當充分地揭示出了那些無法用理智分析或邏輯推理給以圓滿解答的人類精神(心理)活動,如潛伏在每個人意識深處的,那些突然迸發出來的,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隨意的自由聯想。

同時,禪悟在充分調動和發揮這種自由聯想的意識的作用,來求得對天地萬物和人生自我的忽然貫通,徹底了悟時,運用了各種各樣不合常理的奇怪方法,其中也包含了不少有意義的心理分析和認識方法。因此,人們應當有可能透過禪悟的宗體驗和神秘主義,去把握其中那些有意義的心理分析和認識方法。

禪宗認,一個人的悟解,大善知識或老師的點撥是需要的,但從根本上來講,“悟不由師”。因此,禪悟是一種具有烈主體意識的自我體驗,在禪悟過程中,離不開個人主體的實踐經驗和主觀能動性的充分發揮。所謂主體實踐經驗,就是調一個禪者的悟,必須通過親身的體驗去獲得,而不是簡單地接受或模仿他人的經驗和體驗。


有一則禪典,俱向他的師父天龍和參問,天龍和向他豎起一個指頭,俱當下大悟。此後,凡有向他參問的,他都只豎起一個指頭,而不說別的。他在年總結說:“自從悟透了天龍的一指禪,一生都受用不盡。”

在俱處,有一個做雜事的童子,他每次遇到人問事時,也總是豎起一個指頭作回答。於是,有人告訴俱說:“這裏那位童子也參透了佛法,凡有人提問題,他總與和尚您一樣豎起一個指頭。”

有一天,俱在袖子裏藏了一把刀,把該童子叫來問道:“聽說也參透了佛法,是?”

童子回答說:“是的。”

又問:“那給我說說,樣才是佛?”

童子豎起一個指頭。

乘其不備,揮刀將其手指掉。

童子痛得大叫而走。

又把他叫回來,還是問他:“樣才是佛?”

童子又習慣地起手準備伸指頭,但一看手指沒有了,於是豁然大悟!

隨便掉人的指頭是十分殘忍的行,但這則公案要想借此對俱的豎一指與童子的豎一指,作出一種烈鮮明的對比。前者是在經天龍和的指點後,有了自身的深切體驗和覺悟,才以豎一指頭來解答問學者的各種問題的;後者則完全是形式上的模仿,那個童子根本沒有什自身體驗可言。因而只有在被去手指後,發現無指可時,這位童子才從自己這一痛徹心肺的切身體驗中得到了覺悟。

禪悟也只有通過充分發揮主體的主觀能動性,才可能獲得。這類事例在禪宗公案中俯拾皆是。 禪宗所指的頓悟,並非輕易就能達到,而是需要經過自我的刻苦磨練才能獲得的。元代著名禪師中峰明本就說過:“如果沒有廢寢忘食的精神,沒有堅持二三十年寒冬酷暑的勞苦,是不可能獲得禪悟的。”他還引用了一句禪門名言來說明這種自我刻苦磨練的精神:“不是一番寒徹骨,得梅花撲鼻香。”禪師們這種了追求理而刻苦自我磨練的精神,難道不得一切追求理者效法


禪悟中包含著不少的辯證思維方法。南宋黃龍派禪僧原惟信有一段敍述他禪悟體會的話,是很得回味的。他說:“老僧三十年前未參禪時,見山是山,見水是水。及至後來,親見知識,有個入處,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而今得個休歇處,依前見山只是山,見水只是水。”他並且問大家,這三種見解,是相同還是有區別。

在這段話中,禪悟後的“見山只是山,見水只是水”與參禪前的“見山是山,見水是水”,這兩種見解肯定是有所不同的,其中經歷了一個自我否定的過程,即“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的見解。不同?有什不同?禪師們根據自己的體會可以作出不同的解釋。

如,有的禪師從“萬物一體”、“物我一體”的角度來體會,就說,原惟信參禪前,只是就山見山,就水見水,當他從“萬物一體”的觀點去看山和水時,那山就不再是山,水也不再是水了,再當他有了“物我一體”的體驗後,領悟到山、水在我之中,我也在山、水之中,這時他又會認識到山是山,水是水了。這種解釋,似乎藝術心理體驗的味道更濃一些。

“禪”認一切事物原本都是十分平常的,因此,人們也只須用平常心去對待。可是,要以平常心去對待一切事物談何容易,一般人的智慧總是把那些本來極平常的事物看得很複雜,結果是“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而當他走過這段曲折的探求之路後,突然發現山和水並沒有什特別的地方,一切也還是們平常的本來面目,於是當下落到實處,“依前見山只是山,見水只是水”,從而悟到“平常心”的意義。

“平常心是道!”這是禪悟的又一個重要觀點。從普通人的“平常心”(有分別心)上升禪悟的“平常心”(無分別心)同樣也是一個通過自我否定過程,而達到一個更高層次認識的一種辯證思維方法。

禪宗大師們常以“饑來吃飯,困來即眠”來導參禪者,來比平常心,來作參禪的一種修養功夫。在一般人看來,“饑來吃飯,困來即眠”人人都能做到,算什功夫?當一位和以此問題請大珠慧海禪師時,他斷然地告訴這位和說,這兩者是根本不相同的。他說,一般人吃飯的時候不吃飯,睡覺的時候不睡覺,總是東思西想,要這要那的。這和我不用其心,順其自然的“饑來吃飯,困來即眠”是完全不同的。

世界上有許多事物本來是很簡單而平常的,可是常常被人得複雜而神奇。人們要認識表面的平常是比較容易的,要認識事物本來(內在)的平常則殊非易事,禪提倡“平常心是道”,在調按事物的本來面目來認識事物方面,是有積極意義的。

南嶽懷讓參六祖慧能八年後,一日忽然有悟,於是就告訴六祖說:“我有個省悟的地方。”

六祖問道:“所說的省悟是個什樣的?”

懷讓說:“要說象個什就錯了。”這是最典型的反執著的問答。

德山緣密圓明禪師,就明確調要“但參活句,莫參死句!”

大珠慧海禪師也說:“經有明文,我所說者,義語非文,眾生說者,文語非義。得意者越於浮言,悟理者超於文字。法過語言文字,何向數句中求。是以發菩提者,得意而忘言,悟理而遺,亦猶得魚忘筌,得忘蹄也。”

總之,禪師們認,任何的執著或參死句,都可能成一種錯用心,即使象追求“悟明見性”、“成佛作祖”,或者把“平常心”的“行住坐臥”、“吃粥吃飯”存之於心,那也是會妨礙人的參禪的。

馬祖道一說過這樣一番話,他說:“我有時伊揚眉瞬目,有時不伊揚眉瞬目,有時揚眉瞬目者是,有時揚眉瞬目者不是。”石頭希遷的嗣法弟子,藥山惟儼禪師就在馬祖這番話的發下得到了契悟。這些地方也都表明,禪悟中有著極大的靈活性的富的辯證法,都是得禪修們去用心─參──!

           (就算要“摘月”-悟道-也得自己去“摘”-悟-吧!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