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3-03 23:16:06Hai Ting (Seia)

碎瓦昔白璧 10(長篇小說)

碎瓦昔白璧 10

文:Hai Ting(Seia)

9.

 

在大夥準備高三模擬考時,忙碌中的大腦很容易就跟淺意識接軌,聯想起過去的事。而這事發生在高二一開學的時候,記得清楚是因為他們當屆學生正面對理科跟文科的分組。席夢思戚尚木頭一夥人都是在能力A段的保證班所以不用面臨分離,文科理科混著讀,文組也要讀生物,這讓想走外文的席夢思大為不平。

 

迷惘的人生猶如蛛網,莘莘學子蚊蚋般的飛撲其上,等著人生的難題突如其來的咬上一口,許還帶著劇毒。磨難怎麼樣盤踞在深處,年輕的他們誰也無從得知。

 

就是在那個時候,木頭和席夢思因為食物中毒掛急診,席夢思吐的一蹋糊塗倒是三天就出院了,一直平靜沒有症狀的木頭整整高燒到39度多,在鬼門關前晃了一個多禮拜。

 

第一時間趕到的還是那夥朋友。

 

出問題的是學校福利社的愛心便當,難得兩人沒吃食堂,75元一個雞腿排飯被木頭直嚷著好貴。哪知一吃就食物中毒入院。還是被黃崇源第一個發現不對勁。

 

「木頭,你跟席夢思臉色白得很不對勁耶。沒事吧?」

 

林筱梓腦袋被燒得迷迷糊糊的頭重腳輕,整個人天旋地轉,程南風見狀不對趕忙送兩人到保健室量體溫,高燒不退又嘔吐不止才被吊了半瓶點滴就掛急診。還記得當時兩人吃飯的時候正討論著大學想走的科系。席夢思想走專業口譯,木頭想走服裝設計。兩個人都不想讀物理生物,一個罵咧咧一個碎碎念,最後兩個一塊兒笑得東倒西歪。

 

罵完之後的現在兩人正病懨懨的躺在白色的單架病床上。林筱梓嘴唇乾燥,迷糊中只想要著水,而後是有人冰涼的手指,輕輕地碰了碰她的額頭,是席夢思虛弱的聲線跟程南風的嗓音:「南風,你不要趁機偷襲木頭。」「我手邊沒體溫計,我只是看看木頭打了退燒針還燒不燒。」

 

冰涼的指腹只壓了兩下就離開她的額頭,「南風,你怎麼只關心木頭不關心我?」

 

「醫生說妳體質強,把中毒物吐了大半掉,指不准下午就出院了。」程南風的聲音在高燒中聽來分外好聽,溫涼有磁性,不知該說是淡漠還是冷靜。「木頭還燒成這樣。」

 

「分明趁火打劫,我早懷疑你暗戀木頭,要不要老實跟我說,我不會跟大夥講的。」席夢思調侃的語調聽來酸溜溜的,但林筱梓人實在太過不舒服,也聽不懂其中深意。

 

「妳胡說八道甚麼,掛病號就好好休息。」而後是程南風離去的腳步聲。

 

席夢思心裡一直住著名叫『季紹衍』的夢。那理所當然的鏡像反映,她覺得每個男人心裡都憧憬著『林筱梓』。看程南風的心思更帶著玫瑰色的濾鏡。

 

待的被學校理事抓去開股東大會的季紹衍到的時候,席夢思已經換打注射生理食鹽水了,薄博的涼意從針筒灌入靜脈,季紹衍看都沒看席夢思一眼,只奔到木頭病床單架邊:「木木,怎麼還燒成這樣?」

 

幸福似一束欲凋的白薔薇,而痛苦則像未綻地紅玫瑰,一個看來不那麼鮮麗,直到凋落才讓人措手不及,一個色彩鮮妍教人印象深刻,讓人急著想看其中究竟包藏甚麼禍心。

 

席夢思邊痛苦邊幸福著,她覺得花店老闆跟她開了個大玩笑。紅白混雜著讓她暈眩。其實她不是不美,只是長的不像木頭這麼安靜。不就是皮囊?季紹衍大小心的態度讓她五味雜陳,就連戚尚黃崇源程南風的態度都讓她火光。

 

年輕的習孟茹沒有想到的是,朋友只是看她體質比較健康,恢復的也比較快速才疏於照料她…還不成熟的心思就這樣埋下了禍根的種子,嫉妒像毒蛇像猛獸。心就是個巨大的有毒蘑菇,從散頁到摺皺每一瓣都夾雜著少女不純正的心思,有毒孢子散發著陰暗的氣味,吞噬著她的思想意念,直到她側過身子看到木頭睡著的那一幕,一向開朗的習孟茹內心才陡然像吞了幾千根細針般難受。

 

那個畫面是一向跋扈慣了的季紹衍半彎著腰在走廊的單架病床邊,虔誠的,小心翼翼地親吻著昏迷中的林筱梓,空氣中帶著消毒水和藥物的冰涼氣味,聲音很小,遠處有護士走動的聲音,季紹衍那麼的慎重小心像對著個易碎的陶瓷娃娃,那個畫面如同梵谷咆嘯的風景畫,那麼扭曲卻那麼美,瘋狂、藝術,卻不屬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