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禮物？」

雪莉望著端坐在床上的紅髮人偶，不自覺傾過了頭。

扭上水龍頭，轉身時金黃的馬尾彎彎垂落，少女隨手拾起手巾抹去殘存的水滴，然後回到床邊蹙起眉梢。

「和大小姐一起準備聖誕禮物嗎？」

窗外陽光籠罩著一層厚厚的濃霧，隆冬午後原已寒冷，卻更因這份霧氣下降到一個極致。此地是黑糊主人所居住的土地，他們來到這裡也好一段時間了，稀疏光線此時正切過堆疊的雲霧，勉強遊走於人偶沉金的瞳孔。

「不是。」人偶淡淡反駁，「是希望雪莉，幫我送禮物，給大家。」

人偶的嗓音淡薄，輕輕敲擊著晦暗的空氣，她看到雪莉一臉困惑。

「因為，聖誕節快到了，大家也很努力，所以，想送禮物。」

雪莉點頭表示理解。她無意識撥了撥繁複的華麗裙襬，環視明明是白天卻過於晦暗的房間，決定起身去開燈。

「只有我一個人嗎？」

讓房內稍微亮了些後，雪莉將窩在聖女之子旁邊的羅布趕下床，思索半晌，她突然意識到方才人偶少女似乎從頭到尾都只有提到一個人，不免有些疑惑，於是抬起那雙澄澈而平靜的琥珀色雙眼，對上端坐床上的主人，並見到後者肯定頷首。

「雪莉一個人就夠了，尼西要跟我一起準備聖誕禮物。雪莉要幫我嗎？」

雪莉偏偏頭，似乎也沒什麼不可以。

彷彿看穿雪莉的想法，聖女之子對上少女的眼後似乎愉快瞇上了眸，金黃流光閃爍，聖女之子跳下床，淡淡說了句「等一下下」，然後走出房門拖回一袋幾乎與少女差不多大的袋子。

人偶少女似乎拖得很吃力，雪莉急忙接手，不解搧動金黃的羽睫。

「大小姐，這是？」

不是說好晚上過去嗎？

「襪子。」

冷靜張口，少女面無表情從袋內翻出一隻小紅襪子，深紅茶色髮絲在她彎身時捲落。

「傑多幫我從布勞那裡拿來的，好像是以前用的。」

似乎沒有覺得哪裏不對，聖女之子奇怪瞥了眼雪莉啞然的模樣，金眸一眨。

「雪莉可以，先幫我送這個嗎？給大家。」

接受聖女之子的委託後，雪莉花了一小段時間在忙於上下奔走；聖女宅第隨著人數的增加，房間數與樓層也不知不覺到達一定的數量。到底什麼時候變得那麼熱鬧了呢？雪莉今天突然有了這個想法，但無論怎麼回想，她也只能得出『不知不覺』與『自然而然』這幾個貧乏而無用的辭彙。

最後一隻襪子是給管理暗房的那位金髮管家。接到雪莉遞來的襪子時，布勞瞬間露出某種分不清是無奈還是開心的複雜表情，但最後還是苦笑著和雪莉道謝。

「真是非常謝謝您，雪莉小姐。如果大小姐可以不要任意來擅自『借用』就更好了呢……」

後面那句貌似抱怨的自言自語理所當然被雪莉忽略了。少女結束任務後回到交誼大廳；彷彿欲與宅第外的濃霧有所區隔，交誼廳的配色一向是沉穩而溫暖的色調，點燃的壁爐劈啪躍動著火花，絢麗燦爛，不知由誰放置在壁爐前的烤棉花糖經過壁爐燻烤，散發出一股溫暖的甜味。

交誼廳內零零散散坐了幾道人影，有一搭沒一搭正在談天，見到雪莉到來，紛紛微笑開口打招呼。

「妳好啊！」

「午安……那袋子是什麼？」

首先開口的分別是弗雷特里西與艾伯李斯特，後者習慣性推了推眼鏡，不到半秒便發現那原本裝滿聖誕襪的大袋子，語調不免染上一絲疑惑。

雪莉暫時沒有回答，金色卷髮纏捲空氣中的熱氣，她坐入沙發空位，默默接下隔壁庫勒尼西遞過來的棉花糖串，甜甜的香味竄入鼻尖，雪莉嘗試性咬了一口，微蹙起眉頭環視在場共六名的戰士中其中三名人影。

「尼西怎麼會在？大小姐不是說要去打那個……羊角獸？」

咬字間含有一股不確定，雪莉安靜提出自己的疑惑；庫勒尼西則在聽聞少女的提問後，淡笑著與一名金髮男孩和另一名哥德風打扮的黑髮男子相互對視。

「現在是休息時間。」

其實我們才剛回來。庫勒尼西笑著補充，然後拉回雪莉剛到來時艾伯李斯特提出的疑問。

「所以那個袋子是做什麼用的呢？」

經庫勒尼西再次提醒，雪莉這才發現艾伯李斯特也還在等待自己開口，戰士間公認的副隊長在接觸到雪莉琥珀色的視線時淺淺劃開一抹微笑。

承受五名戰士不同色澤的好奇視線，雪莉冷靜描述起才與聖女之子間的談話，少女的聲音空靈且平緩，待最後一個字落下，少女聽到一聲輕輕的嘆息。

「啊啦，已經這個時候啦。」

彷彿苦笑般這麼開口的人是弗雷特里西，男子噓出一口氣息，揉合一種不知該說感嘆還是懷念的溫柔。

「什麼意思？」

沃蘭德皺眉，男孩坐在弗雷特里西左手邊的單人椅上，火光將他白金的髮鍍上一層深色。

弗雷特里西瞥了眼這位方來到宅第沒多久的戰士，笑答。

「大小姐啊，差不多就是這個時候來的喔。」

「一年了。」艾伯李斯特接腔，也是罕見笑著：「去年這個時候也是在狩獵羊角獸吧。」

「那個時候大小姐還沒有能力參加，現在應該也是想補回來吧。」庫勒尼西淺淺笑出聲，「大小姐也成長很多呢……」

他們三人是聖女之子最開始召喚出的戰士，從最初最初，仍懵懵懂懂的時候起，他們已追隨著聖女之子，看著少女成長，同時也見證宅第愈來愈熱鬧，夥伴愈來愈親密、強大。

現在回想起最初，三人的眼底都不免添了分懷念的氣息，並一一沉默，彷彿陷入了那久遠久遠之前的回憶。

大廳環繞溫暖並明亮的空氣，雪莉咬去最後一顆烤棉花糖，琥珀色眸子倒映彩繪瓷杯中，紅茶粼粼盪漾波光。

少女站起身子，準備前往人偶少女的房間會合，而注目著她的戰士們也逐一道出祝福。

「加油啦，就好好玩吧！」

「辛苦了。」

「雪莉可以好好期待喔，」最後開口的貴族少年瞇起眸子，一貫溫和的視線此時似乎染上鼓勵的、惡作劇般的頑皮光輝：「禮物是我和大小姐一起準備的呢。」

接收到少年的視線，雖然不太明白少年所欲表達的意思，雪莉依舊點了點頭，輕盈步伐翻飛著紫色的弧度離開交誼廳，往上邁去。

＊

「大小姐，我進來了。」

敲了敲宅第最高層深處的房門，雪莉停頓數秒，逕自開啟門扉踏入房間；聖女之子房內一向沒什麼擺設，唯一裝飾就是矮櫃上放置的大合照──每來一位新人，他們的大小姐就會重新再照一張，此時這張是幾天前才拍攝的。

也來過不少次了，雪莉熟門熟路翻出聖女之子收於矮櫃中的餅乾盒，然後繞過床舖，人偶少女正坐在後方的地毯上，各種色澤的包裝紙零零散散簇擁著少女嬌小的背影，反射的光輝如同身處於一道小小的銀河。

「還沒有好嗎？」

雪莉安靜詢問，得到少女有些苦惱的頷首。

「因為，突然多一個人。原本沒有想到。」人偶少女思及幾日前從暗房意外召來的新戰士，也不禁有點無言：「布勞每次都這樣。我只是想拿其他東西。嗯，雪莉要不要，先換衣服？」

「換衣服？」

話題一下跳了開來，雪莉不解蹙起細緻的眉頭，然後見到少女指向床鋪，上面攤著一套顏色有點礙眼的鮮紅洋裝，綴有白色滾邊的洋裝讓人鮮明感受到了節慶的氣氛。

「從布勞那邊拿來的。傑多拿襪子的時候，順便拿了雪莉的份。」

聖女之子拉拉自己穿的、同款式的鮮紅洋裝，平靜解釋衣服的來源，然後一一將準備好的禮物放入腳邊的帆布袋中。

「……」

安靜小小一段時間，金髮少女輕噓一口氣，認份拿起那件聖誕裝扮，似乎最終決定不要抗辯；換好衣服時，人偶少女也正巧放入最後一份禮物，抬起頭，沉金內斂的眸瞬間迸出明亮的光采。

「好漂亮。」

少女發自內心真誠的讚美，語調卻依舊平平淡淡，望著雪莉解下髮飾並戴上帽子，燦金奪目的捲髮便這麼散在雪莉肩上，每一絲不同的弧度折射出全然不同的深淺光輝，彷彿閃爍著星光。

雪莉伸出手，接下人偶少女遞出的帆布袋，裡頭的禮物用了各種色澤的包裝紙裝飾得極為精緻，可以想見少女花了多久的時間準備這一切。稍微數了數，裡頭是三十五個禮物盒子，剛好是戰士們加上某位金髮管家的數量。

「拜託雪莉了喔。」

彷彿受到聖女之子誠心的聲音影響，雪裡默默盯著少女透明的玻璃瞳子，再次開口時，她的嗓音比平時更用力了許多。

「嗯，我知道。」

＊

在走廊中央停下腳步，雪莉清點了袋中剩下不多的禮物，還有四個，看樣子應該能在午夜之前順利完成。

玻璃窗外已是一遍闃黑靜寂，濃霧攀附窗面，遮蔽原本應有的閃爍星空。深夜時分的長廊目前只剩兩盞燭火忽明忽滅，搖曳火光打散在少女的肩頸與髮稍，發出朦朧的暗金光暈。

此時早過了熄燈時間，大多的戰士們也已入睡，稍早前發送的聖誕襪子在每扇房門口散佈著極為罕見的的節慶味道；雪莉一邊在長廊走著，一邊悄然無聲地把手上寫了「艾妲」兩字的禮物盒放入房門上的紅襪子中，露在襪子外的禮物盒是玫瑰圖樣的漂亮包裝，雪莉將上頭酒紅的玫瑰禮花往內壓了些，然後覆蓋上滿滿的糖果餅乾，這是她今晚不斷重複執行的工作。

直到襪子終於與其他襪子一般塞滿五彩繽紛的甜食，雪莉終於感到滿意似的稍稍勾起唇角，視線餘光中瞥見的禮物盒還有三個，少女很快又將笑容隱沒下去，旋過腳跟往另外一個房間邁進。

下一個拿起的禮物盒採用非常有質感的黑色包裝，霧面包裝紙上還飾有金色的彩帶，雪莉翻開彩帶間的紙牌，上面有「佛羅倫斯」四字的手寫墨跡。

隔壁房就是目的地也讓雪莉少了分走路的力氣，少女低下腦袋。

「唷！這麼晚了妳怎麼還在這啊？」

「……！！」

正當要把禮物盒放入襪子的剎那，雪莉後方想起了一道爽朗的女聲。沒有防備的金髮少女著實嚇了一跳，但很快又因認出聲音主人而冷靜了下來。

「佛羅倫斯小姐。」

金髮隨傾下身子的動作散落，雪莉頷首。

「唉唷，別什麼小姐不小姐，超詭異的。話說妳的打扮還真是奇特啊，妳在幹嘛嗎？」佛羅倫斯以極為符合個性的豪邁笑容揮揮手，而後很快就注意到了雪莉手中的物體，咦了一聲：「禮物？」

雪莉思量半秒，很乾脆決定伸出雙手，各色的零食與禮物一下讓佛羅倫斯措手不及，手忙腳亂地抱個滿懷。

「大小姐給的，聖誕快樂，佛羅倫斯。」

雪莉連根眉毛也沒動，就這麼看著女子慌慌張張的模樣輕聲道出祝福，然後見著女子彷彿感到意外般眨眨眼。

「小姑娘？喔，小小姐也還真有心啊。謝啦！也順便幫我跟小小姐說一聲啊。」

待終於穩住懷中的物體，女子咧開嘴颯爽的笑了，而她對聖女之子一向變來變去的稱呼或許也是歸功於她的個性，雪莉並沒有很在意，只是點了點頭。

「喔，需要幫忙嗎？」

佛羅倫斯突然想到般提問，雪莉只是搖搖頭；只剩兩個禮物了，沒必要多花多少時間。

佛羅倫斯聳肩準備進房，同時，雪莉也取出倒數第二個禮物，看到上面的名字，少女倏地喊住已準備關上門的黑髮人影。

「等一下。」

「啊？」

女子錯愕揚高聲線時髮絲晃了個弧，回眸對上那雙此時正沾染著困擾的琥珀色眸光；雪莉伸出手，將牌子翻了出來。

「嗯？柯布？怎麼了嗎……噢，該不會是妳不知道他的房間吧？」

面對佛羅倫斯的詢問，雪莉點頭。名為柯布的男性戰士是聖女之子三天前才從暗房意外召喚出來的，雪莉甚至連跟他講話的機會都還沒有，更荒論知道房間了。

「果然如此！他在……」

接受佛羅倫斯幫助後，雪莉終於在午夜鐘響時送上了最後一份禮物。

除了自己，宅第內有總計三十三名的戰士加上一名暗房管理者，全部送起來也的確費了雪莉一段時間，少女拿起理應變空的大帆布袋，卻突然發現不太對勁。

……還有一個禮物。

是自己漏了誰嗎？困惑之於，雪莉理所當然這麼想道，少女顫了顫睫毛，一面回想一面伸長指尖勾住那個格外樸素的禮物盒，和之前所送的禮物比起來，這個毫無裝飾的盒子簡直奇怪到一個境界。

回想半天確認自己沒有忘記任何夥伴，雪莉不解翻起繫於禮物盒上的名牌，而當她看到牌子上用娟秀的字體寫了「聖女之子」這個名字後，雪莉承認她的確一時間感到無言以對。

送禮物給自己的心情是什麼，雪莉不是很明白。但想到少女準備這些禮物的用心，雪莉想，或許少女也只是想感受一下節慶帶來的歡樂感覺。

沒什麼不對的，就像身為人偶的雪莉也擁有屬於自己的思考。於是雪莉安靜半晌之後，抱著那個簡單的禮物盒開始往回奔跑。

靴子在地面發出模糊過的足音，雪莉接近房間後，意外發現房門是開著的，昏黃的光線從內部流洩出來，而人偶少女坐在床邊，濃密卷髮掩住少女的眼，未著履的雙足露出明先的關節，一踢一晃。

發現雪莉回來，人偶少女抬起下顎，幾乎無法察覺的笑了。

「雪莉發完禮物了嗎？」

人偶少女側過臉蛋，而雪莉盯著那雙漂亮的眼睛一會，才靜靜點了點頭。

「……大小姐，聖誕快樂。」

猶豫幾秒，雪莉伸出手心，樸素的禮物盒正躺在上頭。雪莉原以為少女應該會欣喜的收下那份禮物，熟知，少女卻轉動視線之後，闔眼搖了搖頭。

「那個，是給雪莉的。」

「咦？」

雪莉一怔，名牌上絕對是寫「聖女之子」，她不會看錯。

「那個是雪莉的禮物，雪莉幫了我很多忙。」

「可是……」

聖女之子以眼神制止了雪莉未出口的辯駁，如幼貓一般歪過腦袋。

「雪莉不要嗎？」

少女的眼神純粹的彷彿聖光似的。別無他法，雪莉只好依著少女的期望拆起包裝。

出乎意料的，第一層包裝後是一個滾的紫色光澤的小盒子滾了出來，同樣紫色調的緞帶染有金色星點，紮成繁麗的漂亮禮花；這個禮物也繫有一個紙牌，翻開一看，同樣的紫色墨水寫了「雪莉」這個名字。

琥珀色眸面浮現訝異，雪莉抬頭見到聖女之子明亮的期待眼神，只好繼續去除包裝。

「……大小姐，這是……！」

禮物的模樣終於顯露出來，雪莉耐不住驚訝提高嗓音，而聖女之子也彷彿期待許久似的，跳下床朝雪莉邁開腳步，深紅茶色髮絲一時遮蔽了雪莉的眼，少女拿起盒中物，獻寶一般高舉。

「叮噹星。尼西、沃蘭德跟瑪爾拿到的。我覺得給雪莉很棒。」

無機質手掌牽起雪莉的手，少女將那如同玩具一般的武器置於雪莉手心，並讓雪莉牢牢握住。

「交給雪莉了喔，雪莉喜歡嗎？」

「……嗯。」

與其說是感動，倒不如說是完全反應不過來，雪莉愣愣應聲。

聖女之子似乎也感到有點疑惑，不明顯偏著頭，不過下一秒，少女突然「嗯」了一聲，吸引住雪莉的注意力。

「還有這個。」

聖女之子邊說，並從身後再次取出了個比方才扁平一些的新禮物盒，同色調的紫色包裝讓雪莉蹙起眉來。

「大小姐，妳不是給過聖誕禮物了嗎？」

雪莉試圖提醒自己的大小姐，熟知，人偶少女用力搖搖頭。

「不是聖誕禮物，這是雪莉的生日禮物。」

「生日禮物？」

雪莉不可思議般睜大眼睛，對上那雙沉金的視線，聖女之子顯然有些不解。

「今天是雪莉生日，雪莉不知道？」

這句話讓雪莉深思了起來，身為人偶，她的確也應該有「完成日」之類的日子，然可惜她自己並不清楚那個日期，而身為製造者的沃肯也好像完全沒有提過，這麼看來，她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似乎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也從雪莉的表情看出些端倪，聖女之子果決決定打斷金髮少女的思考，直接把禮物塞進後者懷中。

「雪莉不打開嗎？」

這份禮物是用蝴蝶結包裝，其實比上份禮物好拆許多；雪莉優雅撕開包裝，琥珀色眸子沾染些許好奇打開盒蓋，卻兀地在見到禮物的瞬間再次怔愣起來。

她認得那張躺在盒中的半透明金色卡片。那是少女指使他們戰鬥士時不可獲缺的靈力結晶，半透明的金是雪莉能夠運用的力量，而五顆星星則代表了這份力量的強度。

這份禮物的貴重度一時間超出金髮少女的想像，半怔愣間，她隱約能注意到自己將卡片拿起，半透明的金黃卡片吸收房內微朦燈光，在琥珀色虹膜上倒映一遍令人為之炫目的光影，讓雪莉看得晃神。

「雪莉。」

呼喚聲讓雪莉反射性調過目光，而後沒有預警的又闖入另一個沉金瀲灩的視野。聖女之子盯著她看，一慣面無表情而冷淡的視線下，雪莉突然發現她的大小姐是笑著的，儘管那份笑意太淺太淡。

「今年，辛苦了。明年也要請雪莉多多指教。」

頓了頓，人偶少女瞇起了眸，如融化般的金黃流光。

「祝雪莉聖誕快樂，還有，生日快樂。」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