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3-25 18:08:25綺羅

胡適思想大陸重新定調

胡適思想大陸重新定調
  • 2012-03-25 01:14
  • 旺報
  • 【記者潘罡/專題報導】
 ▲北京大學代表團訪台時,也不忘走訪胡適紀念館。(中新社)

 ▲北京大學代表團訪台時,也不忘走訪胡適紀念館。(中新社)

 ▲中國國家博物館旗下新文化運動紀念館去年首次聯合台北胡適紀念館,在北京舉辦以胡適為主題的展覽。(中新社)

 ▲中國國家博物館旗下新文化運動紀念館去年首次聯合台北胡適紀念館,在北京舉辦以胡適為主題的展覽。(中新社)

 2010年,大陸文化部部長蔡武首度訪問台灣,下機後,驅車直奔位於中央研究院的胡適紀念館和墓園。他逗留甚久,仔細觀看館內陳設與胡適遺物。

 當時曾有工作人員提議蔡武坐上胡適坐過的書桌椅上拍照,蔡武微笑地說:「胡適曾任北京大學校長,我在北大任教,不能坐,還是站著好了。」於是只站在書桌前留影。

 此情此景讓不少人為之感動。今年是胡適逝世50周年,這樣一位對現代中國民主、科學、文化發展影響極大的時代巨人,僅因政治立場上選擇了中華民國,以至於被中共官方冷落,加上中華民國政府正有意無意拋棄1949年前於大陸的歷史,包括去年胡適誕辰120周年以及今年的逝世50周年,都不見任何明顯的紀念動作。

 大陸各界緬懷胡適

 反觀大陸學術界、媒體界出現一波又一波的緬懷,尤其胡適曾任教並擔任校長的北京大學,去年底接連在北京大學圖書館、北大紅樓,舉辦《紀念胡適誕辰120周年胡適生平著作展》、《胡適文物圖片展》。今年初,大陸搜狐文化策畫了一個專題《適者如斯──一代思想大師如何影響現代中國》。2月24日逝世紀念日當天,大陸一位署名楊龍的作者發表一篇文章「紀念胡適:做一個對得起自己的人」,引述中研院院士余英時的觀點,總結胡適的生平成就:

 「余英時認為胡適是20世紀影響力最大的學者和思想家,這並不是一種溢美之詞,而是有實實在在的原因。他在學術上的貢獻有目共睹,他獨立的人格和對待政府和社會的態度還需繼承。」

 但儘管民間和學術界試圖恢復胡適應有的名聲地位,被政治宣傳左右的廣大民眾,仍無法認知胡適對現代中國的貢獻。一位北京網友於2月23日在搜狐發起一項名為「我們更需要魯迅還是胡適」的票選活動,一個月下來,魯迅獲得4千多票,胡適不到20票。

 胡適與魯迅誰為良知

 一位河南網友的發言,可代表魯迅支持者的基本觀點:「魯迅是適應歷史時代要求的英雄。胡適是不合時宜的學者。」魯迅大筆一揮,筆下的資產階級都是滅絕人性令人髮指的惡徒,找不出任何例外,讓中共在階級鬥爭、土改過程中,大批屠戮資產階級而毫無罪惡感,確實是逞其意志,無視公平正義的尼采式超人。

 反觀胡適為人,如李宗仁所言:「適之先生,愛惜羽毛。」胡適秉知識分子客觀精神,不肯扭曲事實和良心去迎合中共或蔣介石,導致不被兩個政權所吸納吹捧。

 陳之藩推崇胡適

 甫去世的散文大家陳之藩,其兩本文集《在春風裏》、《大學時代給胡適的信》,或許可讓當代人一窺胡適執守信念的行誼。在《大學時代給胡適的信》中,陳之藩提到,1947年他聽到胡適一次電台廣播,題目是「眼前文化的動向」,在廣播結束時,胡適特別針對共產主義說:在民主的大潮流中,三十年的專制獨裁,不過是小小逆流,小小波折而已。

 當時就讀北洋大學的陳之藩,就像大多數充滿熱血理想的年輕人,對於胡適如此評斷共產主義是「小小逆流」,心中頗不以為然,寫了封信質問胡適。胡適沒有回信,隔年在一本雜誌發表文章「我們必須選擇我們應走的方向」,引述陳之藩信件段落,闡述了他的理念。胡適承認他對自由主義的偏袒,但他堅信:「沒有自由就談不到文化。」

 胡適的回答,激發陳之藩的深思,進而檢視共產主義的作為。他發現某些西方知識分子對蘇聯的批評非常中肯,包括它對科學的忠實,它對經濟的平等,它對種族的無歧視,它對教育的普及,它對婦女的解放,都是空前的進步。但蘇聯政治的專制,思想的不自由,也是不容否認的。對此陳之藩懷疑地問道「它為什麼不將這麼嚴重的兩個污點取消去。」

 《在春風裏》,陳之藩感性地描述了對胡適為人的觀察:「胡先生是個歌頌自由的詩人,他能感受到人類最需要的是博愛與自由,最不能忍受的是欺凌與迫害,最理想的是如行雲在天,如流水在地,自由自在的生活。」胡適崇尚的是中年之後歌德所展現的鎮靜與安詳,無法認同那些贊成列寧、史達林的知識分子對社會問題所展現的「正誼的火氣」,因為他認為,正誼的火氣會讓知識份子陷入幼稚的錯誤。

 這類幼稚的錯誤,因著一時的狂熱激情所想像的烏托邦世界,讓難以計數的人受難喪命。如同魯迅所言:「苟有阻礙前途者無論是古是今……一律踏倒它。」不管吾人生命是否歷盡六道輪迴千萬劫而終得成形,或是八識偶然的聚合──一旦崩解則不復再起,皆可成為某些理想主義者「正誼的火氣」犧牲品,對胡適而言,應該是思之不寒而慄吧。

 搜狐 河南省洛陽市網友

 胡適的背影越來越高大,郭沫若則越來越渺小,魯迅的背影則越來越模糊。一個成熟的民族,是需要一個能諄諄教誨的大師,還是需要一個拍馬溜鬚的奴才,還是一個只會罵人的鬥士,我想是不言而諭的。當代中國,缺乏的正是胡適這種既有大師的學問,還有敢說實話的勇氣的人,其雖稱不上民族的脊樑,但無愧於民族的靈魂的稱號。

 搜狐 江蘇省泰州市網友

 

 

 現在我們不是正在走胡適所提出來的路子麼,改革開放,允許私有經濟存在,不是擱置主義之爭,研究實際問題解決實際問題麼。

 

胡適在台尊崇無熱度

  • 2012-03-25 01:14
  • 旺報
  • 【記者吳靖雯/專題報導】

 對近代中國發展有重要影響的胡適,畢生鼓吹自由與民主,講寬容、談人權,提倡思想與言論自由,因學說立場與馬列主義相左而遭中共打入冷宮數十年:1950年代對其大張旗鼓批判,改革開放後逐漸解凍;認識、瞭解「胡學」成為大陸文藝復興的思想工程。

 今年2月24日是胡適逝世50周年紀念日,《南方都市報》邀請三位在胡適研究領域頗具影響力的學者撰文,追憶和評述胡適的思想、學術與文化建設成就。知名學者程巢父肯定胡適的民主憲政思想在台灣實踐,浙江大學教授高力克推銷胡適的民主觀;南京曉莊學院教授邵建則沈痛指出,大陸將帶有自由主義色彩的「胡文化」棄之如敝屣,「這個民族就註定要長久地品嘗由自己釀出的苦酒。」此外,大陸時事評論家盛大林在讀了中共「統戰」胡適歷程後,甚至發文盛讚「胡適之不愧為胡適之,他太清醒了。」

 兩岸看胡冷暖間

 然而,相較於近年來大陸「胡學」崛起,原作與相關著述、研討會不斷,台灣卻早已把胡適拋在腦後。胡適逝世50周年當日,胡適位於中研院的紀念館很冷清,隔了一周3月6日總統馬英九「急忙」出現,他承認2月24日當天忘了這個重要的日子,等他發現後,立即和中研院連絡。他強調胡適獨立思考及漸進改革的思想,可說是留給台灣最好的禮物,一定要好好珍惜。然而不能改變的是,當一國之尊都遺忘胡適,更不用說他的人民。

 中國時報前社長王健壯指出,台灣近半世紀來研究或書寫胡適者始終少數,出版書刊不多,遑論「胡迷」讀者有幾人。「胡適這幾年之所以紅遍中國,從共產黨無形的意識型態牢獄中被釋放出來,其中雖有民國熱的因素,但有更多人是為了借胡、借古來達到寓今、諷今的目的,也有人是懷抱著託胡、託古來呼籲改制、改革的用心。但相對於大陸的『胡適熱』,台灣近半世紀的『胡適冷』卻冷到早已把胡適徹底遺忘,徹底到連大學生都不解胡適是怎樣的一個人,更遑論要他們評價胡適對學術與政治到底有過什麼樣的影響力。」

 談起胡適大陸熱,台灣冷的狀況還可溯及至2001年12月,為紀念胡適110歲誕辰,中研院近史所舉辦「胡適與近代中國學術之建立與轉型」學術研討會,四川大學陳平原強調1980年代北大恢復胡適的校長名義,而胡適《胡適全集》大陸出版了數套;美國普林斯頓大學周質平在意的,仍是大陸出版胡適集子時對其反共言論的刪除,「應當看做歷史的一部份,包容進來。」中研院潘光哲指出,台灣胡適研究雖沉寂多時,但學術界對胡適的民主自由普遍認同,如今看「胡學」文藝復興主軸是大陸學界;但1990年代的新左派學者菁英談到胡適仍有咄咄逼人之感,對胡適的民主自由缺乏普遍的共識。

 胡適為五四運動發起人、新文化運動的要角,也是引領中國走向現代化的精神導師。主張西化的他提倡自由、民主與人權,勇於反省及批判威權體制。1948年底,時任北大校長的胡適隨蔣介石專機而去,婉拒中共挽留盛情。毛澤東震怒之餘,但仍未放棄嘗試爭取大師「棄暗投明」。胡適始終認為,自由主義者與共產黨人是格格不入的:「不是共產,就應該是徹底的反共,中間絕無餘地,可資徘徊猶豫。」吃了秤砣鐵了心的胡適,因拒絕中共向他敞開的大門,成為國共內戰後期被毛澤東欽點的108名戰犯之一,自此在大陸地位一落千丈。

 兩岸尊胡逐有共識

 1954年大陸發動「胡適資產階級思想」的清算運動,徹底否定胡適,這位學界泰斗一下子淪為人人喊打、聲名狼藉的角色。中國科學院和中國作家協會共同成立專門批胡的機構,推出《胡適思想批評》八大冊;其他出版社批胡著作30多本,總計也三百萬字之多,砲火猛烈可見一斑。

 大陸因政治情勢之故,撻伐胡適毫不嘴軟,無論談話或撰文,皆少有人膽敢提到這名「反動文人」;連他1962年在台北過世時,對岸報章都隻字未提。直到改革開放後,大陸知識界才開始正面評價胡適。相較於學術思想,大陸知識界更看重胡適的人品,國學大師季羨林等人寫過懷念胡適之文,出版界也願意推出其著作。不過這些都屬文化界自發性的行為,官方未正式表態。

 中研院近史所副所長楊翠華在去年大陸文化部部長蔡武訪台時提到大陸過去的批胡時代,蔡武回應稱:「現在大陸對胡適的評價也不一樣了,也在改變了。」兩岸關係從對峙到緩和,也讓歷史上「一個胡適,各自表述」的情形可以步入過去式。大陸對胡適評價的大幅改變與推動,反映之一便是以下例子:中研院胡適紀念館與北大圖書館分別製作胡適書籍的目錄,從而推動雙方進行胡適書籍的交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