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社造 我們學到什麼
十年前九月二十一日,台灣中部一場芮氏七.三級世紀大地震,奪走二千五百多位鄉親的生命,也震出台灣社會長久累積的問題及思考可能的解決方法。九二一是台灣地震史上首度喊出「社區總體營造」(簡稱社造),建立官民夥伴關係,合力完成災後重建的第一例。日前,台灣南部及台東又逢世紀大水災,九二一累積的社造經驗,可否幫助解決遷村必須面對的生產、生態及生活等問題,值得深思。
九二一的社造,和承平時期的社造大不相同,原因在於,地震造成整體性的破壞,包括生命財產、維生管線、公共建設、生產設備…等,另外,失業、心理及文化也因為地震破壞而產生巨大衝擊;加上重建區本屬經濟弱勢,在二○○二年加入WTO及二○○一年桃芝、納莉等颱風反覆侵襲下,土石橫流,重建一半的家園再次受到無情打擊。
在此處境下的社區重建,其介入點是多重且整體,而非尋常社區的單一議題。因而累積相當多社造經驗,包括:
一、新伙伴關係的建立:對於中央和縣市及鄉鎮間;官與民;人與人;人與社區;人與自然;社區與社區間,從重建之初的對立,彼此不信賴,隨著重建開展,逐漸發展成可以對話,就事論事地共同解決問題的新伙伴關係。
二、創意行政作為:重建區的社造引進專業管理及統包制度,允許專業團隊,社區居民及協力廠商結合在一起,從設計開始、社區組織、專業輔導、及工程執行能緊密結合,在工程進行中,社區可以全程參與監督,並且利用點工叫料,創造社區居民就業機會。
三、人才培力與組織建構:配合文建會專業管理及社造中心架構,大規模推動社造工作(共六十個社區),引進「陪伴社區」,及培育「社造員」的作法,讓資源及社造經驗可落實於社區。
四、防災社區:○一年桃芝、納莉土石流災害,重建會開始以社造方式推動社區防災,培訓居民,成立社區防救災組織,研擬防救災計畫,繪製防災地圖,預擬緊急逃生路線,緊急安置地點,整備應變物資,及平常維護演練。
五、社區產業振興:重建過程中,桃米社區的生態旅遊、民宿及利用公積金來學習及整理社區環境的經驗;埔里長青村「老有所用」老人照護新觀念;大安溪部落共同廚房的分享經驗;中寮龍眼林福利服務協會送餐、社區學園、及龍眼乾文化包裝與行銷經驗;及最近埔里新故鄉基金會「紙教堂」的愛與互助的社區見學中心,在在提出台灣「社區產業」發展,包括生活、生產、生態三面向,可供各社區學習的典範。
順著九二一重建區社造經驗累積,行政院也企圖將九二一社造經驗推展到全國。問題是,反省九二一後十年的社造,除社造點遍及全國,可供申請社造的計畫遍布各部會,至於社造工作有否突破?是否硬體建設多於軟體經營?是否社造來不及建立共識就得草草了事,結案核銷而一筆帶過?我的觀察仍是老樣,不然,最近農委會提出的「農村再生條例」不會受到社造界強烈批評。
面對八八水災後的國土復育、原住民遷村、及受災社區(或部落)的永續發展,九二一雖然累積不少災後重建中社區營造的寶貴經驗,但是,地方自治條例中有關村里長選舉,行政社造化,社造經費核銷,社造人才養成方式,及政府假「由下而上」之名,遂行「由上而下」之實不改的話,奢談社造救八八水災,是不切實際的說法。
(作者為前九二一重建會執行長、前中華民國社區營造學會理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