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勇氣〉

脆弱，我還假裝優雅，像蝶
以擺動的行徑，詭異的路線來掩飾
翅膀的，脆弱

可以沒人知道，象徵性的包裝，
行銷神秘的偽裝，我還得繼續活下去，
撒謊咬進皮肉，久而久之，表面愈顯堅強。

骨子裡在哭泣啊！
牽不動麻木岩石般的沈重軀殼
不再輕盈，

都落於棋盤裡，
任由一種道德全盤性的宿命感架構著，
經緯線不必繫於翅膀上了…

她已枯萎！

她已枯萎！

她已枯萎！

生存的公約，誰問過我要降生為人…
不記得我有簽名蓋過章，

上帝啊！這詐欺的虛偽者！
若不是心虛，你何苦躲得遠遠，

請出示我的賣身契，假若你拿不出來的話，
請把我的勇氣，歸還。

II〈標本房〉

眼睛最深邃之角落，傳說中
有間標示著勇氣的標本房
陳列著填滿意識福馬林的玻璃罐
浸泡一具具被截肢的單隻翅膀

我們都發現到，桌上一本「宇宙不平衡論」的論述
裡面開宗明義說道：凡人種都有其不對稱的雙翅
最明顯的例子就是詩人擁有蒼蠅的左翅
右翅的型態在比對下較近似於天馬

一邊想攀升九天，遨翔在神之國度
而另一邊卻想搭乘赤道的脈搏
流竄在朱紅微溫的香軟裡

啊！我們熾盛地充斥那雙翅膀
白天有太陽殊勝燃燒的火紋
黑夜有星月搖晃的鬼魅之影

III 〈是誰夢見翅膀〉

以為有雙翅膀
在起飛的那一刻
卻已在墜落的那一瞬間

如此地虛幻
獨立個體的虛幻
架構著如此真實的世界

蝴蝶的飄忽擺盪
雙翅完美的不對稱
妳拉起黑夜般的翅膀

太多星星攀爬
疼痛發癢，燃燒著
展翅、拍打、展翅

世界創造了妳
在母親拋下妳的那刻
自陰道口開始延伸

女人最矛盾的黑夜
歡愛乃至經痛
濕濡是別離孤獨的溫床

翅膀是否太沈重，或者說
那是心跳底的幻影
遊走天際的旅費太昂貴

童年的慘死
入殮在金色的小棺裡
像聖者的神蹟未曾腐爛

屍骨散發的異香
陪葬的泥偶在吸食著
幻覺的肉身在妳收縮裡蠕動

上帝鮮少的慈悲底
歡愉與悲傷是唯一的恩典
各自掌控著不同的分泌物

不同的分泌物有不同的氣味
這樣的氣息煽動下
無意識作著起飛的動作

印象總是大於天賦
燈火未開的房間
唯獨電視機還是開閃著

隱約仍見地板乾漬的水紋
是酒？還是黑夜傾斜
倒淌的靈體背著雙翅的影子

窗外是黑暗寧靜的海洋
看不見波紋，聽不得潮浪
平靜是最巨大的分貝

與其說房間是航行其上
倒不如說靜止是流動的本質
純粹的黑暗永無止盡

是妳想呼喚光明
但而光只不過是黑暗的附屬品
影子卻只能是附屬的附屬

咦！是妳在做夢嗎？女孩！
捲曲在小棺與童年同眠
沒有翅膀、沒有飛翔

還是天使殘忍的真面目夢見了妳
夢見翅膀與天堂
汨汨地分泌歡愉與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