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4-25 17:44:40MINGO

愛情鴉片

那一陣子,我特別愛哭。

初夏的巴黎,年代久遠的公寓。

戀人剛去上班,我裸身躺在大大的雙人床上。陽光透過落地窗暖暖地照著我的身體,小腹上有一攤將乾未乾的精液。

隔壁樓房的屋頂上有幾個建築工人走來走去,我不知道隔著一片落地窗他們可以看見什麼,我也不在乎。

我嗅聞著枕頭床單上戀人的體味,闔上眼,想念戀人的笑顏。

想著想著,突然覺得難過,淚水就流淌了下來,濕了枕頭。

我愛他。好愛好愛。愛得太多了,我很害怕。

他愛我嗎?

我輕撫著酸疼的身體,從嘴唇、下巴、脖子、胸腹一直延伸至兩腿之間,處處殘留著他狂烈的愛的印記。如果性和愛可以畫上等號,他自然是愛我的。

可是,他愛我嗎?

當我說愛他的時候,他用熱吻封住了我的嘴。當我說我要搬來巴黎的時候,他要我考慮我在台灣優渥的收入。

有一天晚上,我們在一家古老溫馨的小酒館裡吃晚飯。燭光映照下,戀人沉靜的英俊臉龐讓我心蕩神馳。聽著身後的鋼琴演奏,他喝著紅酒,眼神迷離。那是他最喜歡的餐館之一,離他住的地方不遠,他肯定和別人來過這裡。此刻他在想誰?我坐在他的對面,我一伸手就可以摸到他的臉,可是他的心不在我的身上,他的思緒離我好遠好遠。突然之間,我發現我不是他想要的人,他根本不愛我。心痛,慌亂,怎麼辦?在他的眼裡我看不到我自己,這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我把頭低下,淚水就落在酒杯裡。

那一夜,我喝了很多酒,百味雜陳。在回家的路上我們擁抱接吻,旁若無人。戀人解開我的襯衫的鈕扣,在夜風裡撫摸著我的身體,還沒到家,我已近乎半裸。我們在狹窄的電梯裡交纏,熱氣蒸騰,我在電梯門的玻璃上看到了天使,天使的翅膀汗濕了,再也飛不起來了。

總是如此,在戀人的懷抱裡,我欲仙欲死;在戀人離去的房間裡,我孤獨落淚。

他愛我嗎?他從來不曾要求我留下啊。

我抹掉淚水,望著窗外。初夏的巴黎,風涼涼的,天空藍藍的,空氣裡瀰漫著咖啡和烤麵包的香味。跋涉千山萬水來到嚮往已久的花都,我卻走不出這間公寓。戀人不在身邊的時候,我的心是空的,全身虛軟無力。

戀人是我的鴉片,明知如此糾纏下去只有死路一條,可是我早已泥足深陷,只能這樣拖一天算一天。

那一陣子,我特別愛哭。或許我已經察覺到我們不會有未來,然而我不願意面對。我選擇相信盧浮宮裡的調情和蒙馬特高地上的擁抱,卻不肯認真想想戀人為難的眼神和無奈的嘆息所代表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