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最愛的安安

“你在哪裡？”嘴唇紅得像草莓，
她的疑問，請清風低頭回答。我一縱身，
就能到達湖底。這裡黑漆漆一片，戰敗的戰艇
被水草與游魚佔領。往事不可垂釣，
那些無所事事的人，喜歡獨自灌醉落日。
“你在哪裡？”我在水中的廢墟，製造氧氣筒，鬧鐘，
午時穿透進來的陽光。在波光的動靜中，
只刻上她安靜的姓名。到了蘆葦招搖時分，
天鵝齊聲祝禱，水中生物像一段段祝禱辭浮到水面
被岸上的迷路者讀取，採花一樣採回家去。
這時，我在兩隻竹筏之間，渴望蜻蜓教我長翅膀，
點她眼睛裡的一汪汪淚水。
鬧鐘響徹了天際，身體稍重的紛紛沉回湖底。
“你在哪裡？”摸了摸頭髮、衣服，幸好回到陸上，
找到一些乾柴，讓它們燃燒，竊竊私語。
我的秘密藏在玻璃瓶裡。懸於枝頭，水中沉浮，
或埋在黃土下，等鼴鼠老了才挖到它。等皺紋長滿臉，
才找個地方安慰老樹皮，養幾盆水仙。
春風一年一度，吹綠了我們屋前的花園。
螞蟻排著隊走進花房，蚯蚓一節一節進入睡眠。
“你在哪裡？”請不要吭聲，遠征的人正歸還旗幟，
他們在窗前醒悟，只愛窗簾的隨風起舞。
房間純白，偶爾雲朵擦肩而過。在窗外飄落的，
會到紙上重新生活。目前不談未來，疲倦了摘下眼睛就睡
等星辰敲醒指尖上的露水。甲蟲練書法，螳螂說禪
早晨的山嵐學會淡淡的遺忘。當我某天失憶時，聽到
“你在哪裡？”是否已不在她的旁邊，柳樹前，電視塔的塔尖？
那些鋪天蓋地的電線，哪一條形同綠枝，
通往她滴著雨水的屋檐？地圖很大，絕望的是地址不詳。

２００８、２、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