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公司專案的關係，週六下午到一家職訓中心協助麵包的拍攝課程。

這一類的課程，不比一般的教講式或現場實作課程：別忘了，麵包的發酵、或是烘培，是需要時間的。所以如果想要做成兩個小時的課程，其中還需要一些把需要時間醞釀的成果先行準備好：例如發酵過後的麵糰或是烤出來的麵包。

不過，事先跟培訓老師溝通拍攝細節時，他保證沒問題；可以幫我們在短時間內把相關半成品準備好。

到了拍攝現場，看到的還多是原料：如高筋麵粉糖粉酵母奶油酥油或是全蛋。不過老師還是保證沒問題，保證讓我們不要多等那些發酵或是培烤的時間。

於是，像是用攪拌盆攪拌麵糰時，一開始他「中規中矩」地對鏡頭叮囑要先以慢速攪拌。但攪到一半，就請攝影同仁暫停攝影、改以快速攪拌。「這流程絕對不合格啦！但是為了拍攝，我只好這樣做。」所以原本要花時間的麵糰，就在下一個鏡頭，出現了不軟也不硬的麵糰。

因為培訓中心正好也有學員上課，有些半成品或是成品，大多可以借用學員已經完成的來充數。想當然爾，為了搭配可以半成品或是烘培完成的時間，我們拍攝的流程絕對顛覆一般做麵包的流程。──明明只剛做好麵糰，但下一個鏡頭，卻可以拿學員發酵好、並填滿內餡的半成品，在上面開始擠滿墨西哥餡。但是，我們明明連如何做內餡、如何做墨西哥皮的方式都還沒拍啊！

另外，我們私下也知道，這將會出現很多「大家來找碴」的穿幫點。像是，老師拿去發酵的麵糰才四個，但自發酵箱拿出來的發酵好的卻是一大盤。或是做好的麵糰是滿滿一盆；但自學員那邊借來的發酵麵糰卻只有一小團。「等一下鏡頭帶的時候，不要帶出它全部的體積；要不然發酵後的麵糰還比發酵前的麵糰來的小，這不合理嘛！」　

除了拿預先完成的成品來充數之外，接下來，還真是讓我跟拍攝的導演與助理完全是「瞠目結舌」。當老師補上後續鏡頭，示範在麵糰上再疊上墨西哥皮的流程，「接下來的發酵大概需要六十分至九十分鐘」。錄影暫停時，老師說，下一個鏡頭就可以拍發酵後的成品。我們原以為他又要拿學員做的來繼續示範，但沒想到他卻「老神在在」地，拿桌上的麵糰、餡皮；捏揉出幾個「放大版」的之後，錄影又繼續了。

「過了六十分鐘之後，現在讓我們來看發酵過後的墨西哥麵包。……來，我們拿一個沒有發酵的、跟發酵過後的比較，你看，體積大概膨脹了零點五倍到零點七倍。另外，你們有沒有看到，發酵過後的麵皮，上面比較多氣孔小洞……」看著他錄影，我幾乎是憋笑的：因為，除了發酵過後的體積，發酵過後的外皮變化，老師也設想到了。所以他捏揉出來的發酵後成品，要不是現場親眼直擊，老實說，還真的跟以發酵箱發酵出來的差不多呢。

「哇！這還真是『麵包速成班』呢！」我跟旁邊的導演如此讚嘆。

空檔時，看著桌上擺的材料：牛奶，我不禁有個疑問：「這樣放一整天，鮮奶應該會酸掉了吧？那如果拿去做麵包，吃得出來嗎？」

「應該不會吧。烘培的時候不是有高溫，應該可以殺菌吧。」攝影助理煞有其事思考後回答我一個認真的答案。但真是如此嗎？我在錄影前跟老師提出我的疑問。「老師，如果牛奶酸掉之後，味道吃得出來嗎？」

「吃不出來啊！」見我一臉狐疑，老師又繼續解釋，「──如果是喝醉酒、或是剛剛吃過很辣的鹹酥雞的人，就吃不出來了啦！」所以，老實說，在我們除了不照流程、就連這材料也有發酸的可能性之下，做出來的麵包，也許是不能吃的。

要不是受限於時間，我想老師做出來的麵包應該很好吃。（好像很廢話喔！因為他是專業的老師啊！）當老師要我拿相機拍一些已經完成的波蘿麵包，還旁邊指點提醒，「這個表皮裂開了。不合格。」「這個下面有裂痕，不合格。」就連我跟導演都覺得看起來酥酥脆脆的成品，「這個不合格，表皮太硬、太厚了。」當然，若烤黑我們是認得出來的，但其他讓老師有不同意見的波蘿麵包卻對我跟導演來說是沒有差別的。

因為我們是跳鏡頭、跳流程拍，所以當補拍完內餡、外皮的做法之後，回想最早之前已經拍過學員麵包出爐的影像，「老師，我發現──我們剛剛只拍到波蘿麵包出爐而已；沒有拍到墨西哥麵包出爐ㄋㄟ！」

這下可糟！因為成品早就出爐裝袋了，我們只好再跟學員借幾袋麵包並裝在烤盤上。「鏡頭不要帶得太近，因為這個已經裝進塑膠袋了，所以有點扁。……」　

雖然這樣拍下來也拍了近四個小時，但的確比按正常流程等發酵、等烘培的時間快多了。因為之後還需跟老師配合硬式麵包（如法國麵包）的拍攝，老師還擔心下一次就不能像這次「裝」成這樣。「難不成妳要早上九點就來嗎？」老師開玩笑地問我。　

我直接大膽地回他，「哈哈！我才不要哩！」

初次跟老師電話聯絡時，老師就還滿體諒我週六還要來拍攝，所以才會幫我們弄一些偷吃步的做法。「不過，妳別擔心啦！我還是會想辦法的啦！」他又跟我保證。──所以下一次，「麵包速成班」又要開課囉！

臨走前，老師還有學員貼心地要我們帶一些成品回去嘗嘗看，還熱情地把做好的波蘿麵包、墨西哥麵包讓我們一人帶走一袋。謝過了他們，走出培訓中心時，我還問導演、導演助理「敢不敢」吃這些麵包？

大家討論之後，是「敢」的。我們想，老師應該不會這麼「狠心」地讓我們吃他示範的成品吧。──

畢竟，在不合流程、不符標準的「麵包速成班」的成品，還是看看就好。


PS. 照片是此次「麵包速成班」裡老師認為合格的波蘿麵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