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在返家的公車上，看了愛亞老師一篇名為「娃娃」的散文。裡面寫道了幼年極少玩娃娃的經驗還是讓已近不惑之年的她對布娃娃充滿眷戀。此篇倒寫進了我的心坎裡。

因為，我也有個沒玩偶的童年。因此，在國二那年還會為了一隻白絨絨的猩猩，跟弟弟扭打成一團。最後我輸了。放聲大哭時，心疼我的外婆硬是從弟弟手中把那隻白猩猩給了我。

其實，我除了沒有娃娃玩偶之外，也沒有故事書。

對白手自屏東上台北打拚的雙親來說，養活一家五口的負擔已夠沉重了。雖然溫飽不成問題，但確也沒有什麼閒錢可以買他們視為閒書的童話集或故事書。

而當時唸小學時，總會有書商到各班發放書籍的訂購單。儘管明知不可能，卻還是抱著希望地將書單遞給母親。彷彿是「暫時性的失明」，母親都會自動跳過那些我嚮往的白雪公主、灰姑娘等故事書。也是為了滿足孩子「買書」的想望，母親會「自以為是」地勾選了一堆與作文有關的書。

於是一回一回的書單勾選與累積之中，母親沒買過一本童書；我倒是得到了近20本寫作相關的書。印象中還看過有關修辭學的書、六年級的時候也看完了一本厚厚的「透視國中作文」：還記得這本書被我編號為17。

母親視為對孩子有益的選擇，無疑也是為孩子選擇了一種「孤僻」的人際關係，而校外教學就是非常實際的驗證。當同學們帶著圖文並茂的的故事書上遊覽車時，我只有那些寫得密密麻麻的作文書。根據「以物易物」與「將心比心」的規則，是沒有人願意將他們手中彩色的繪冊與我只有文字的書籍交換閱讀的。於是，那些日本的鬼故事、人魚公主等情節，始終充滿著可望而不可及的神秘色彩。

沒看過故事書不代表沒看過故事。國語日報是我那時每天的精神食糧。雖然裡面也有一些故事，但我終究把報紙當成一種大眾媒體，如同父親看報一樣藉此瞭解社會萬象，我也能看看其他國小的學生可以寫出怎樣的作文。可能是因為來自無法擁有的缺憾與不願破壞心中典範的唯美，我老覺得報紙遠遠比不上故事書。報紙看了可以隨意扔棄；少了一期就會讓連載的故事不再連貫；但故事書卻可以永保情節的完整性。此外，書可以被親暱地捧在懷裡；但是報紙卻只能換來髒兮兮的油墨。

當我開始有零用錢可以自由花費的時候，已是國中的事了。還沒來得及買一些故事書，房東的女兒準備要資源回收的舊書卻開始了我童話之外的閱讀，例如蘇偉貞的「世間女子」、忘了是誰寫的「裸夜」。最記得的是，我在國一寒假時的作業「讀後心得」中以「桂花巷」為範本。後來，瓊瑤的小說也先後讀了好幾本。……

至今，我仍沒完整與好好地與曾錯過的童話故事書交手一番。斷斷續續地讀，除了白雪公主、灰姑娘、小紅帽、三隻小豬叫得出名字的故事之外，其他故事可能就「沒聽過」了。至於愛麗絲夢遊仙境「遊」到哪裡了，對我而言尚是個待解的謎。

因此，當我聽說某位朋友小時候曾擁有過一套亞森羅蘋等叢書時，心中自是羨煞萬分；與遺憾我並沒有那樣幸福的際遇。只是，若我能與「蝴蝶效應」的男主角一般地回到過去、並改變母親當時勾選書單的決定，得到的結果會比現在好嗎？

我不知道。但唯一可確定的是，當小時候別人讚賞我的文字能力、詢問我有沒有上過寫作班時，心中是雀躍欣喜的、甚至會「榮耀」地慶幸我曾讀過那些與童話無關的作文書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