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5-23 18:32:13小黃狗

選讀《人類大命運》從智人到神人(二)長生不死

長生不死之夢 >>
許多矽谷巨擘,都抱持這樣的大夢想。PayPal共同創辦人泰爾最近就承認,他希望永遠活下去。他解釋道:「我認為,處理方式大概有三種:接受死亡、拒絕死亡、或是對抗死亡。我覺得社會上大多數人不是拒絕就是接受,而我寧願和它對抗。

某些領域進展飛快,例如基因工程、再生醫學和奈米科技,他們所想的方式是:我們大約十年接受一次全面性治療,除了醫治疾病,也讓衷老的組織再生,並讓手、眼、腦都得到升級。

事實上,他們只是達到「長生」(a-mortal),而不是真正「不死」(immortal)。這些未來的人類並不像神絕對不死,他們仍然可能死於戰爭或意外,而且無法起死回生。
我們大致上還是把人生分成「學習階段」、及之後的「工作階段」。如果人會活到一百五十歲,這套生涯系統就不管用了,特別是這個世界還不斷出現震撼世界的新科技。

長生不死是好事嗎?  >>
德國理論物理學家普朗克有句名言:「科學在一次一次的葬禮中進步。」他所說的是,必須等到一個世代的離去,新的理論才有機會剷除舊理論。這絕非科學獨然。不管你是學者、記者、廚師、還是足球員,如果你的上司已經一百二十歲了,概念都是維多利亞女王時代建立的,而且他可能還要再當你上司幾十年,這給人什麼感覺? 

幸福快樂的權利 >>
十八世紀末,英國哲學家邊沁主張,所謂至善就是「為最多人帶來最大的快樂」,並認為國家、市場和科學界唯一值得追尋的目標,就是提升全球的快樂-政治家應該追求和平、商人應該促進繁榮、學者應該研究大自然,但不是為了榮耀什麼國王、國家或神祇,而是為了讓你我都享有更快樂的生活。

在二十世紀,想評估國家是否成功,或許公認的標準在於平均每人國內生產毛額(gdp)。然而現在的思想家、政治家、甚至經濟學家,都呼籲要用(gdi,國內幸福毛額)來補充,甚至應取代GDP。

人到底想要什麼?他們不想總是忙著生產 而是想要幸福快樂。生產之所以重要,是因為能夠為幸福提供物質基礎。生產只是手段,不是目的。在一次又一次調查中,哥斯大黎加人達告的生活滿意度,都遠高於新加坡人。而你是寧願當個生產力高、但不太開心的新加坡人,還是當生產力較低、但心滿意足的哥斯大黎加人?

我們最幸福 >>
可能就是這樣的邏輯,會推人類把「幸福快樂」當作二十一世紀的第二項主要目標。人類正經歷前所未有的和平與繁榮,預期壽命也顯著增加。有了這麼多,人們想必都很幸福快樂了吧? 事實上,伊比鴆魯把「至善」定義成幸福快樂的時候,就曾告誡弟子,快樂是件辛苦的差事。光是物質成就,無法讓我們長久感到滿足。盲目追求金錢、名譽和歡愉,只會讓我們痛苦不堪。舉例來說,伊比鴆魯就建議吃喝要適量,性慾也要節制。從長遠來看,深厚的友誼會比一夜狂歡,讓人更快樂。

就算我們已經克服了許多昨日的苦觀,想要正面取得快樂,這可能遠比從負面解除痛苦,還來得更加困難。

幸福感也有玻璃天花板 >>
看來幸福感就是罩了一片神秘的玻璃天花板,雖然我們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成就,幸福感卻未能成長。就算我們能為所有人提供免費膳食、治癒所有疾病、確保世界和平,也不一定能打破這片玻璃。

幸福快樂的玻璃天花板有兩大支柱,分別屬於心理層面與生物層面。在心理層面,快樂與否要看你的期望如何,而非客觀條件。但壞消息是,隨著客觀條件改善,期望也會不斷膨漲。

從生物層面來說,不管是期望或是幸福感,其實都是由生物化學機制控制的,而不是由經濟、社會和政治局勢來決定。

根據生命科學的說法,快樂和痛苦只不過是身體各種感的總和狀態。愉悅或痛苦從來就不是對外在世界事件的反應,而是對自己體內感覺的反應。

興奮感總是太短暫 >>
這些都是演化的錯。無數代以來,我們的生化系統不斷適應,為的是增加生存和繁衍機會,而不是快樂幸福的機會。只要是有利於生存和繁衍的行為,就會得到生化系統用愉悅的感覺來回饋。但這不過是一時的行銷花招罷了,我們努力取得食物、追求伴侶,就是想避免飢餓帶來的不愉悅感覺,性愛的高潮。但無論進食或性愛,這種愉悅都無法長時間維持,想要再次感受,就只能去尋找更多的食物和伴侶。

如果讓某隻松鼠只要吃了一顆堅果就能一輩子感覺無上的快樂,情況會如何?技術而言,只要從松鼠的大腦下手,確實能夠做到。戌許幾百萬年前就出現過這樣幸運的松鼠,但牠過的就會是極其快樂、但也極其短暫的一生,讓這種罕見的基因突變迅速畫下句點。原因就在於,覺得快樂的松鼠再也不會努力去找更堅果,更不用說是求偶交配了。至於和牠競爭的其他松鼠,吃了堅果才過五分鐘,又覺得餓,反而有更好的機會能夠生存,並把自己的基因傳給下一代。正是基於完全相同的原因,人類蒐集的堅果(高薪的工作、大房子、好看的另一半)也很少能帶來長期的滿足。
演化是用愉悅或安寧的感覺,引誘我們行動;也有時候,是用得意或興奮的感覺,刺激我們向前。

動物如果在尋找某種增加生存和繁衍機會的東西(食物、夥伴、社會地位),大腦就會產生警覺和興奮的感覺,而因為這種感覺如此美妙,就能促使動物更加努力。

長生不死之外,也想追求永恆的愉悅 >>
在大約兩千三百年前,伊比鴆魯就曾警告門徒,無節制追求享樂很可能帶長的反而是痛苦,而非快樂。幾個世紀前,佛陀還有個甚至更激進的主張,認為追求快感正是痛苦的根源,這種快感只是短暫、毫無意義的振動。得到快感時,我們的反應不是滿足,反而貪得無厭,只是想得到更多。

佛教對快樂的看法,與生物化學有許多共通之處。兩者都認為快感來得快、去得也快。但接下來,佛教與生物化學兩者卻有了非常不同的解決方案。生化的辦法是開發出各種產品和療法,為人類提供無止無盡的快感 希望讓人能夠享有快感。但佛教的建議則是減少對快感的渴望,不讓渴望控制我們的生活。佛教認為,我們可以訓練心靈,仔細觀察各種感覺是如何產生、又如何消逝。只要心靈學會看穿這些感覺的本質(也就是短暫、毫無意義振動),我們就不再有興趣追求快感。畢竟,去追求一個倏然而來,忽焉而逝的東西,有什麼意義?

目前,人類對於生化解決方案的興趣是遠遠大得多。
智人的演化並未讓人能夠感受長久的快感,因此光靠冰淇淋感手遊並不夠,如果真想長久感受到快感,就必須改變人類的生物化學機轉,重新打造人體和心靈。

打造「神格」的人類 >>
在追求幸福和不死的過程中,人類事實上是試圖把自己提升到神的地位。不只因為這些特質如神一般,也是因為; 為了戰勝年老和痛苦,人類必須能夠像神一樣,控制自己的生物基質。

到目前為止,要增加人的力量,主要還是依靠改進外在工具。但在未來,則可能更會著重在「改進人的身心」,或直接將人與工具結合起來。人要升級為神,有三條路徑可走:生物工程、半機械人工程與無機生命工程。(電影《攻殼機動隊》)

生物工程的起源,是認為我們還遠遠尚未發揮人類身體的完整潛力。四十億年來,天擇(Natural selection不斷對生物撥撥弄弄、修修補補,讓我們從變形蟲變成爬蟲、再到哺乳動物,現在成了自封的「智人」。沒有理由認為智人就是最後一站。

如果徹底拋棄有機的生命部分,希望打造出完全無機的生命,大腦神經網路將由智慧軟體取代,這樣就能同時優游虛擬世界與真實世界,不受有機化學的限制。經過了四十億年徘徊在有機化合物的國度,生命終將打破藩篱,進入一片無垠的無機領域,形成我們在最瘋狂的夢中,都未曾設想的形狀。

離開有機領域後,生命或許也就能夠離開地球。四十億年來,生命之所以還是侷限在地球上的一小部分。
因此,用無機生命取代有機生命之後,可能就播下了未來銀河帝國的種子。但領導者不見得是像《星艦迷航記》裡的庫克船長,反而可能比較像是百科(Mr.Data)。
我們希望擁有重新打造身體和心靈的能力,首要目的當然是為了逃避老死和痛苦,但等到真擁有了這些能力,誰知道我們還會做什麼應用?因此,我們也可以說,人類的新議題其實只有一個真正的議題:取得神性。
縱觀歷史,一般相信大多數的神並不是無所不能,而只是擁有特定的超能力,像是能夠設計和創造生命、能夠改造自的身體、能夠控制環境和天氣、能夠讀心及遠距溝通、能夠高速移動,當然也包括能夠逃避死亡而永生。
要將智人演化為神人,會是漸進的過程,而不是好萊塢式的天啟,並不會忽然出現一群反抗人類的機器人,使得智人遭滅種。

人文主義即將崩解 >>
人類大命運的第一部《智人征服世界》,將著眼於智人與其他動物的關係。

如果不從我們周遭的動物開將談起,就不可能真正討論到人類的本質及未來。智人竭盡全力想忘掉這件事,但人類仍然就是一種動物。而且,在我們想要把自己變成神的這時刻,回頭看看自己的起源,更加倍重要。要討論人類化身為神的未來之前,不能不談人類身為動物的過去、以及人類與其他動物的關係;原因在於,人類與動物之間的關係如何,很有可能就是未來超人類和人類之間關係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