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7-20 02:20:12 小艷

Faith.com ♪ 拾柒、愛裡的刀光劍影









Dec 17, 2006 發表人:Queen 篇名:「Those nights in Taipei.」 狀態:隱藏



鍾堂在我去年生日時,送了我一把鑰匙。
從北京回來以後,他就在我隔壁街租了一間公寓,平常不是我住在他家,就是他住在我家,去年他辭職了,說想要休息。


因為出書的關係,我每天要上大大小小的電視、廣播,他為我打理很多事情,然後陪我去上通告,而我已經把再來的計畫延後,想要專心練樂團。


這段日子裡,因為幾乎都在一起,反而爭吵也變得多。
我太忙碌,他必須處處配合我,可是其實真正兩人相處的時間又少,每次忙到很晚才回家,倒頭就睡了。
而我,只要有一件小事情彼此不舒服,就會希望能跟他把事情溝通好,免得誤會越來越深,或隱藏後成為更大的風暴。
大概就因為如此,我們之間的氣氛,有時很甜蜜,有時很暴躁,久而久之,我的憂鬱症就發作了。


最近,只要我們吵架,我就會一個人跑到陽台去,然後大哭。
起初他會遲疑一下,就跑來安慰我,後來他便開始冷漠以對,甚至當我掉了眼淚,他轉頭就睡了。
我對忽略這件事情,非常、非常的介意。


我發現我們之間的如果講了,他會生氣,如果不講,又會形成很深的隔閡,雖然看不見,但可以清楚感覺。
當然,這不是他的問題而已,我太過敏感,他也是,可是我們是不一樣的人,他就像一張白紙,對沒面對過的狀況無法處理,而我相反,因為我太瞭解是怎麼一回事,時常太過傷感,然後容易把情緒擴大。


昨晚我又發作,他家沒有陽台,所以我一個人跑到浴室裡,把門鎖上,在裡面哭了好幾個小時。
他幾次來敲門,我都不回應,最後他發了脾氣大吼。
聽到他大吼,我很害怕,整個人縮了起來,然後不知怎地,我打開門,拿了我的包包,轉頭就衝出去。


「妳去哪裡?」他喊著。
我連回他都沒有,就跑出了他家。


我沒有地方可以去,因為他也有我家的鑰匙,在街上走了很久,我又怕被人看到我在哭,於是,想也沒想就到了「牛奶酒廊」。


在來之前,我忍著眼淚搭車,下了車便衝進「牛奶酒廊」的更衣室,用力關上門,然後蹲靠著門哭了起來。


「緋?」是圓圓的聲音。
「不要管我!」
「妳們吵架了嗎?妳要不要緊?」圓圓緊張地敲著門。
「不要管我!不要跟阿泰說!」
「阿泰今天不在,好,我不說,妳開門好不好?」
「讓我安靜一下,妳跟小樹講一下,我今晚住這裡。」
「好,有什麼事情,打內線叫我?」
「嗯。」


聽到圓圓走掉的聲音,我鬆了一口氣。


因為這間更衣室的隔音非常好,連外面的音樂都聽不見,所以才想來這邊。
難過時,就算是安慰,我也會全身不舒服,沒有辦法,這是我的毛病,我不喜歡人家關心我,就一點聲音也不想聽到。
我需要的只有鍾堂,可是我們吵架了,那麼,就讓我安靜,安靜就好。


就這樣,從我們吵架的Friday night待到現在,人最多的Saturday midnight,我都一個人在「牛奶酒廊」裡的小小秘密基地。
有秘密基地的是幸福的,因為至少還有地方可以去。


跟阿泰分手後有幾年的時間,我都沒來過「牛奶酒廊」,難過時的只能窩在自己的房間。
可是父母也住一起,他們總是會關心地敲門,那聲音讓我難過,而我沒有地方可以躲。


經年累月下,我便成了一個自閉的人,不喜歡跟陌生的人說話,不喜歡social,也不喜歡把心事跟任何人說,因為,我連安靜都來不及了,對別人又有什麼好說的?


我想起去年春天,我跟鍾堂到墾丁,玩了一個禮拜。
而現在,我們卻爭吵不斷。
很懷念剛認識時,那對我來說,是一生中最好的時光,心裡充滿甜蜜與安全,我一度以為我們會一直這樣下去。
也許,這個世界上沒有童話,也沒有永遠的幸福。


我很清楚我們之間有濃烈的愛,可是我們無法阻止性格的不同,有時,也因為那太強的情感而爭執不下。



長大以後,漸漸明白,當過了天真的瞬間,就再也無法單純。
我卻只想要單純的活著。



「叩叩叩。」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誰?」我上前。
「是我。」是鍾堂。
「什麼事?」
「讓我進去好不好?」
「嗯。」


我打開了門,他立刻把我緊緊抱在懷裡。



「我們不要這樣好不好?」他難過地說。
「誰叫你兇我。」我鼻頭一酸。
「對不起,可是妳好可惡。」
「你才是混蛋!」我揍了他一下。
「為什麼來這裡?」
「我沒有地方可以去。」
「所以妳就丟下我一個人嗎?」
「我……。」


是啊,他是混蛋,可是我也很可惡。
其實我對他也很兇,而且我只要難過就會很激動,看起來像是發脾氣。
因為我覺得他忽略我,所以想要躲起來,卻也忽略了他。


到底,吵架的時候,應該要自私一點,還是要先關心對方?
每個人難過,都想要對方安撫自己,可是,這樣的話兩個人都在等待,是沒有結果的。
不知道醫院有沒有治療吵架的門診,只要吃了藥,就不會吵架。

我們因為相愛而爭吵,也因為相愛而復合。
但,相愛有時是解藥,也是禍根。



「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他說。
「你覺得應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啊。」
「我也有自己的情緒啊!」
「那我呢?」
「那我呢?」
「……。」


他說的對,我只管我,那他呢?
可是,我管了他,那我呢?


「那妳告訴我要怎麼做?」
「我不知道,那你告訴我要怎麼做?」
「我沒有要妳怎麼樣。」
「我也沒有,我只希望你愛我,我們不要吵架!」
「我是愛妳的,可是妳哭得那樣,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做。」
「我……。」


我們相擁著,此刻,我們的距離既近又遠。
有時候我覺得我們瞭解彼此,有時又覺得我們相差太多。


「妳要我陪妳,我就陪妳,妳要去哪裡,我就去哪裡,妳有沒有想過我呢?」
「我……。」我推開他: 「你要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啊?所以你覺得我絆住了你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沒有不喜歡陪妳,可是我希望妳能多為我想一點。」
「你覺得我不在乎你嗎?」
「妳常常在寫作或寫歌,我跟妳說話,妳也沒有在聽,都沒有回應我。」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沒有聽到。」
「那就對了,妳難過的時候,我不是不在意,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
「所以妳就讓我一個人哭嗎?當作沒有看見?」
「那妳要我怎麼辦?」
「我不想要這樣下去了!」我大吼。
「什麼意思?」
「就是不想要這樣下去了!」
「妳的意思是分手嗎?」
「隨便!」
「所以這是妳要的嗎?」


我想說「不是!我不想跟你分手!」,但我說不出口。
我們都咄咄逼人,也都被對方灼傷。
我轉過頭去,因為我又想哭了。


「我知道了。」
「嗚……。」我蹲下,抱著自己,用力地啜泣起來。
「……。」他遲疑著。


有幾度,他上前碰了我的肩,可是我用力一揮,他又縮回去。
我哭到發抖,心臟好痛好痛。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他都沒有開口,也沒有動作,最後,我受不了,大喊著:「你滾!」
「砰!」他用力甩上門。

然後我放聲大哭。


這一次,他沒有再回來。
後來我冷靜下來,回到家,發現衣櫃裡他的衣服都不見了,我又難過地在家裡哭了幾天。


這些天,我的眼睛跟臉腫得會發疼,還把數度發飆,把家裡能摔的東西都摔得破碎,直到我拿起一個相框,然後又抱著相框大哭。
這相框是鍾堂親手做給我的,裡面,我們在北京相識那晚,Owen為我開的,1979年份的Dom Ruinart香檳。
鍾堂細心地把標籤完好地撕下,裱在銀色的相框中送給我當生日禮物,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我哭過後發呆著,想起我們之間的點點滴滴,然後,我決定去他家找他。



如果我們之間都如此被動,那麼肯定沒有辦法繼續下去,而,就算每次都要主動是辛苦的,我也不想放棄。
就算需要他的擁抱,他沒這樣做,我也不能欺騙自己不需要他。
何況,現在想起來,也許需要擁抱的不是只有我,還有他。


因為,比起忍不住的淚水,我更忍不住愛他。




END


 




つづ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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