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病人相處久了


往往一個眼神、一個手勢


都可以知道他想表達的是什麼



68歲的阿伯

罹患了口腔癌再很多年前就開過刀


只是我來了兩年

是頭ㄧ次碰到他


幾個月前他又發現了咽喉癌


雙重癌症

所以又開了大刀


我喜歡他的笑臉

老人家總是刻苦耐勞


疼痛只會自己一直忍著、不說


有一陣子我發現他怎麼很少下床

再護理站裡

偶爾看著他踩著緩慢的步伐

提著水壺

慢慢的路過護理站



很明顯的，他的步伐似乎不太協調


像是哪裡受了傷



走近前，接過他沉重的水壺


我看見他驚訝的臉


"阿伯，你腳痛嗎?"

阿伯聲帶被切除了所以只能點點頭，用手指說明疼痛的大小

"一點點嗎?我看你都走不穩了...你在這裡等我，我去推輪椅給你座..."

阿伯急著搖搖手，又用手勢告訴我他可以自己慢慢的走回去病房

"那我先把水壺拿回去放..."



後來我告訴了當科的護理師

替阿伯安排了一些檢查

驗尿、照x光

後來才知道他是痛風發作


膝蓋都紅腫疼痛不已


可是他老人家卻忍著都不說


我又是擔心又是半責怪的跟他說
"阿伯:你這樣我很擔心ㄝ...下次有什麼樣不舒服要跟我說，好嗎?"


阿伯笑了
臉上開大刀的舊傷痕使臉形扭曲
但是我還是看得見他的笑臉


還有一次

我中午要發藥給他
幫他把氣切內管拿起來消毒

從12點等...等到13:30時


ㄧ直都等不到他的人


我擔心他是不是去哪裡買了東西
結果因為腳痛走不回來

他沒辦法說話表達

我擔心他是不是找不到人可以幫忙他


隔壁床的另一個阿伯還很熱心的跟我說他幾點就不在病房

甚至看我著急的樣子、卻又不能離開工作崗位

"喔~他是我的鄰居ㄝ~我推輪椅去找樓下找他好了"

阿伯幫我去樓下找他

我則去旁邊開刀房找了很多次

卻一直找不到他的人


ㄧ直到最後

A床的阿伯跟我說"找到了啦~"

兩點多我看見了他的身影

耳朵旁掛著鼻胃管

ㄧ樣拖著緩慢的步伐走過護理站


ㄧ直懸在心頭上的石頭終於落下


我用輪椅把他送到床邊


和隔壁床的阿伯兩個人訴說著我們怎麼擔心他、怎麼找他


阿伯ㄧ直用手勢跟我們說抱歉

後來我才知道他一直都在七樓

只是我去的開刀房在過去依點還有個恢復室

他就在那裡看電視


之後阿伯很可愛


只要他不再病床上


他就會用文字表達、告訴我他去了哪裡


像是他會放個我們借他的白板

上面寫著"我在洗澡"、"我去買東西"、"我去看電視"等等




之後我們之間養出了許許多多的默契

阿伯依舊發不出聲音

但是我看著他的手勢

比著口腔、我就知道他要小紗布放嘴巴

手指呈現"捻"東西的樣子，我就知道他要小棉枝

我會觀察他痛風是不是又犯了?!

我會觀察他睡眠形態，幾點鐘醒來?




不用言語

我們依樣可以溝通






我很喜歡這個阿伯



下次在徵求他的同意、放著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