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12-09 10:45:26逸
《伽雅》三十、故人來
三十、故人來
救兵赫赫有五十人，全是木那鄉的壯丁。伽雅除了認識朱鹿，還認出數名囚犯，都是這些年間得罪北方人，因而囚禁於鄉公所大牢。
至於其他救兵面目猙獰，賊眉賊相，亦非善類。
政府軍的追兵見敵眾我寡，這獨臂男子又銳不可當，當下撤退。盜賊般的木那鄉民打算追截，但頭子朱鹿一聲喝止，眾人即唯命是從。
伽雅還沒搞清狀況，驚惶未定，顫聲道：「大家怎會來了？」
朱鹿躍下馬，扶起伽雅，依舊嬉皮笑臉道：「伽雅小姐，伽南鄉歡迎我們嗎？」
伽雅旋即想及超法所言，道：「你們就是第二批移民？」
「好了，這些不重要，最重要是保住你的性命。」朱鹿淡淡一笑，遠瞻西方，道：「戰況如何了？你也逃到這裡，難道伽南鄉已經失守？」
伽雅望著朱鹿的側面，便想起當日在戰場上英姿颯颯的勇者，一時忘了形，回神道：「我不知道，政府軍攻入伽南鄉，戰況太激烈，我和鄉民先撤離暫避，逃了半天，所以不知道戰況。」
朱鹿再從伽雅得悉一些戰情，與左右商量幾句，便道：「我們只有五十人，去到戰場也無補於是，但也不好回去木那鄉，我先派人去偵測戰況，再作決定吧。而且還有數十人前來，聚合起來也有百人，聲勢便浩大得多，不怕政府軍了。」
伽雅也感同意，但疑惑道：「你們還有誰？」
此時，後方沙塵滾滾，竟是一批女人和少年男女騎馬前來，有些趕著空馬車，有些帶備家當，只看其趕馬的水準，便知訓練有素。
伽雅認出幾張熟悉面孔，其中一人從馬匹跳起，打幾個空翻，落在她面前。這張傻乎乎的臉，不是辛格是誰？闊別一年，辛格幾乎沒長高，但說話可清晰多，摟住伽雅的腿道：「姐姐，好想你。」
伽雅立時屈膝蹲下，捧著辛格的呆臉，淚眼道：「我的辛格，這年過得好嗎？」
不料辛格對答條理分明，更長篇大論道：「姐姐，我過得很好，鄉長伯伯待我很好，教我讀書寫字，又教我保護其他人。上星期他對我說：『辛格，伽雅姐姐對你最好，如今她有危險，你一定要好好保護她、報答她。』所以我跟隨朱鹿哥哥他們來了。」
伽雅見辛格脫胎換骨，又驚又喜。她看了看朱鹿，又看了看鄉民，個個面帶笑容，立時放下心頭大石似的，心道：「大家都來支持我，實在太好了……」
忽有人道：「頭子，這裡有個女人呢！」
朱鹿上前察看，皺眉道：「伽雅，她好像叫你。」
伽雅隨即過來，正是白虹，忙道：「她是我的同伴，有人可以救她嗎？」後方即有醫師過來，竟是一直不作聲、隱藏身體的苦藍。
苦藍見朱鹿也神色凝重，顯然情況不妙。果然，白虹的腹部遭長劍刺穿，全身失去血色，當下施法，白虹一聲慘叫，四周升起青光，治療術猛烈得連長草的彎腰。
伽雅抵受不住異能，不支倒在朱鹿懷中。但她下意識匆匆脫開，只見朱鹿淡淡一笑，不發一語。
苦藍施法後，探一下白虹脈搏，搖首道：「她失血太多，我也無能為力了。」伽雅一陣心痛，緩緩跪坐在白虹身旁，拿起尚有餘溫的手，卻說不出話來。
忽然，朱鹿引頸遠盼，道：「辛格，前方是否有敵人？」
辛格走到前方，愣愣望向西方，待了一會道：「有很多人，但沒有異能者。」
伽雅隨即會意，道：「一定是鄉民！我們剛才走散了！他們都是我們木那鄉的人！」
朱鹿點點頭，遂回身道：「女人和少年留在這裡，不准輕舉妄動，辛格和第一隊跟我去救人！」
苦藍休息片刻，又繼續向白虹施救，道：「我留在這裡，你們小心，別引來政府軍。」
朱鹿也不多說，心想第二隊有三個異能戰士，其他人都習過武術，女人及少年中亦不乏能戰鬥的人，即使追兵折返亦能抵擋一時。但他仍不放心，將一隊再分為二，只帶辛格和十二人搜救。
伽雅緩過神來，囑咐朱鹿等人小心行事，便讓他們出發。自己則一直不顧頭痛，守在白虹身邊。
半晌後，白虹接受過第二輪治療，手心已暖和多，但治療述也無法令傷口癒合，傷口亦滲出血水。木那鄉的婦人送來藥用品。
苦藍知道再用法術亦無用，反增加傷者負擔，故只包紮傷口，道：「伽雅，我勸你別抱希望。」
伽雅見白虹的臉白如雪，隱隱心痛，也知道凶多吉少，只是剛才一番狠話揮之不去，道：「苦藍醫師，為甚麼你會來？」
苦藍看出伽雅有心事，道：「沒有特別原因，知道你和鄉民有危險，我們同鄉便想來，就是這麼簡單。」
就是這麼簡單，因為朱鹿和苦藍是同鄉，所以會來幫忙，白虹是默那鄉民，伽南鄉一事對白虹或其他默那鄉民毫無益處，白虹純粹因為生計才幫忙。但舍南為何會救她呢？也許可以解釋為舍南深愛她，但四年多前一個險遇，來自史達港即現今東遠國的國王加音，以及幾名八大家族的子裔，與她只是點頭之交，也不惜走過千山萬水，從怪人手中救出她，原因又何在呢？
天空突然出現一個火球，苦藍感到強大的異能，登時大驚，扶著伽雅逃跑。但火球一直朝著他們進發，而且愈來愈快，尚相距數百米，苦藍等人已微感灼熱。
忽然間，一個黑球橫飛而至，恰恰撞上火球，雙方勢均力敵，各自退開。
接著一把長劍指向火球，長劍主人道：「納命來！」但火球裡伸出一隻手，輕易接住長劍，道：「休想傷害伽雅。」長劍主人「哼」一聲，便撤手道：「你是誰？」
火球裂開，原來是飛凰化成的雙翼，所包裹的人正是舍南。
舍南看見數十人圍住自己，個個面露殺機，便道：「你們又是誰？」
朱鹿收起長劍，伸手示意眾人退下，辛格也停止攻擊。朱鹿道：「我們是木那鄉人，我是他們的頭子，叫朱鹿。」
舍南未聞其名，但知道是木那鄉民便大減敵意，點頭示好，然後揚聲道：「伽雅，我來了。」
此時，伽雅穿過人群上前，卻停在舍南與朱鹿之間，道：「舍南，你怎麼追上來？伽南鄉如何？」
舍南環視四周，只覺眾人眼神都不友善，尤其眼前的獨臂男子，但當下以妻子為重，便道：「聚落損毀很嚴重，但政府軍今次死傷慘重，我看三五日內也不會再攻來。不過我們仍要趕快回去，穩定軍心。」
伽雅終於放心過來，頓即步至朱鹿身邊，介紹道：「舍南，他是朱鹿，他們都是我的同鄉。超法早前提及的第二批鄉民，就是他們！」
舍南與朱鹿對望，彼此目光凌厲，各不相讓，道：「即是我們的下屬吧。」
朱鹿瞪一眼舍南，招手召來辛格，摸著孩子的頭笑道：「辛格啊，這位默那鄉鄉長的實力，是否跟口氣也不小呢？」
辛格不會撒謊，道：「好像我強一點，他弱一點。」眾人大笑起來，特別是男人。
舍南心想剛才電光火石之際，察覺對方只是小孩，而且沒有對伽雅出手，便知道不是敵人，故留有餘力，才吃了虧，如今遭此等流氓訕笑，當然不忿，但顧念自己身份和伽雅面子，還是沉著道：「這小孩的天資的確不錯，假如跟我學習，將來抵抗政府軍，必定是重要戰力。」
朱鹿其實早已受龍心吩咐，交托辛格予默那鄉長教導，連邀請函都在他懷裡，卻道：「哎唷，急著招攬我們嗎？我們可不一定加入伽南鄉，說不定加入政府軍……」
伽雅即踏一下朱鹿的腳，慍道：「別胡說八道。」朱鹿挨一記痛楚，卻神情得意，對著舍南吃吃笑。
舍南打從心底討厭這個朱鹿，便將飛凰化回原形，上前摟住伽雅的肩，道：「我們回去吧。」
然而朱鹿抓住伽雅的手，道：「喂，你不知道伽雅害怕異能嗎？踏上這頭怪鳥，可要她的命呢。我有馬，挑一匹給她好了。」
舍南橫看一眼木那鄉民的馬匹，冷冷道：「這些馬，都是我送給伽雅的禮物。」
「哦？」朱鹿漫漫看一眼自己的坐騎，道：「伽雅的東西，就是我們的東西。」
舍南打量坐騎，忽然抽起朱鹿，擲上飛凰的背，竟不費吹灰之力。朱鹿還沒定過神，飛凰便振翅高飛，只得抱緊飛凰的軀體，狀甚狼狽。
一時變故，木那鄉的男人都撲向舍南，但舍南抱起伽雅，輕輕一躍便越過圍困，登上朱鹿的坐騎，低聲道：「他們聽你的吩咐，叫他們起行吧。」
伽雅面有難色，但不得不從命：「各位，我們出發往伽南鄉吧！」
木那鄉民此刻當以伽雅為尊，但伽雅要他們追隨不可一世、目中無人的舍南，自然無人甘願。
然而頭子朱鹿不知所蹤，辛格那孩子又聽任伽雅，緊隨舍南的馬屁股，惟有指望最德高望重的苦藍。可是苦藍沒說甚麼，只吩咐幾名婦人送白虹上馬車，自己則騎上大黃馬起行。木那鄉民面面相覷，惟有跟隨。
（待續）
上一篇：《伽雅》二十九、地獄道
下一篇：《伽雅》三十一、誰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