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11-19 21:30:16逸
《伽雅》二十七、殺官
二十七、殺官
飛凰突然來默那鄉的鄉公所,舍南即感不妙。
廣世利張開異能,皺眉道:「伽南鄉聚集不少力量,對方的異能部隊也挺強大。」
舍南的感應更敏銳,認出阿首羅和超法的強大異能,暫可與對方拉成均勢,遂跳上飛凰背,道:「八爺爺,這裡就拜妥你了。」
廣世利道:「好。你也帶美娜騎飛凰去,這小妮子該能幫上忙。我另再派人支援。」廣世利向身後招一招手,美娜便助跑數步,躍上飛凰背,摟住舍南腰間,一同出發。
飛凰一振翅,即可滑翔數十里,但舍南感到速度比不上從前,擔心阿首羅等人不支。
他察覺小妮子美娜很安靜;自從鄉長就職儀式當日受襲擊,美娜變得沉默寡言,每日刻苦修習,更轉攻的最難修滿師,但威力最大的小豎琴與吟唱。只是修行未夠,未能捨棄笛子。
他們抵達伽南鄉時,已是夜晚,飛凰在夜空盤旋,青鱗巨龍的光芒已不能照亮天際,龍身收窄至伽南鄉的大後方;碼頭的貨倉有巨大的結界封印,正抵擋零星砲火。他們聽不見人們嘶叫,顯然平常人的戰爭暫告一段落,但碼頭的對岸,仍然傳來猛烈的衝擊波。
濁山的魔劍正淌著血,淌著阿首羅的血。
阿首羅已忘記多久沒有流血,四年前的兩大戰役,還沒傷害她分毫,但濁山的攻勢此起彼落,彷彿無窮無盡。
不過阿首羅看見魔劍的龍紋光芒已落暗淡,劍勢亦愈來愈弱,自知勝券在握,已收回聖密勒,濁山的面容亦不輕鬆,她於是摸住左脇,叱喝一聲,拉出金翅鳥。
金翅鳥乍見魔劍,便引頸長鳴,衝向濁山。
濁山避開,心想上次重創金翅鳥,只因偷襲,金翅鳥本為龍的剋星,自己的魔劍龍紋遇上金翅鳥,反而遭遇天敵,威力減半,無奈棄守搶攻,以劍氣襲向阿首羅。
但眼前火光一閃,飛鳳噴出的火焰便吞噬劍光。
濁山暗道必敗無疑,而且雖然今日殺敗對方兩名異能者、半百精兵,可是己方也損兵折將,死者不下百人,傷者更不計其數,需要重整旗鼓,於是找機會逃脫。
他瞥看天際,發現有異常紅光,還未看清楚,紅光已驟然墜落!
天空傳出幽幽的笛聲,美娜喚來白濛濛的光暈,從天上降落。
濁山搞不清對手,卻知道是大樂師,音樂快要支配意識,他立時揮動魔劍,一道龍吟響徹雲霄,掩蓋樂聲!
紅光像殞石墜落,砰然一聲,濺地漫天塵土。濁山匆匆揮劍,以免沙塵沾上眼睛,但背脊忽感痛楚,即生生噴出血花,若非及時衝前卸勁,脊柱早就折斷。可是此重擊非同小可,他凌空踏步,遠離沙塵,便見金翅鳥從天而降,他連發四道劍氣,卻無一命中。金翅鳥的喙恰恰啄中魔劍的劍尖,錚一聲巨響,震耳欲聾,濁山頓感虎口劇痛,全身骨骼震動,又吐一口鮮血。
阿首羅咬破指頭,蘸上左手手背,手背的蛇文身亮起青光,立見一條靈蛇落地,匍匐進入沙塵,她則道:「化。」
彼方濁山聽見吐信,抖擻精神,瞄向地面,豈知頭頂刮起強風,一把大鐮刀不遜金翅鳥喙,霍一聲斬下來,他運起全身力氣舉劍硬擋,雙腳一沉,陷地三寸,眼前卻是長有兩臂的六天靈蛇。
六天靈蛇張開血口,毒牙噴出兩抹毒液,濁山橫首便避過,但對方攻擊層出不窮,單靠一柄黯淡的魔劍,有何作為?
倏忽,一人揚聲道:「邪門的女人,我來對付!」濁山認出是蓮池,心想他與超法單挑至天涯海角,杳無音訊,以為凶多吉少,此刻趕來支援實無比重要,於是咬破指頭,蘸血於龍紋劍身,默念咒文,魔劍便發出陰森森的紫光,幻化一頭紫光巨龍,作為護駕聖獸!
六天靈蛇似見天敵,眼冒青光,也遍身發出青炎,龍蛇對峙。但濁山的對手,已換上「不死」舍南。
阿首羅聆聽音樂,迅即回復不少力氣;儘管只是暫時,效力過後的反噬傷害,需要雙倍時間恢復。
美娜停止吹奏,換上小豎琴,輕輕撥動奏出漫妙輕柔的樂曲,唱出古人填的歌詞:「頭髮長了,看著身邊水花飄渺,世界也將告別了,新生命卻在歡笑,甚麼才是最重要……」
疤面的蓮池渾身冰雪,冒起白氣,道:「這女孩的歌真傷人吶。」
阿首羅緩緩張眼,橫看目光沉重的美娜,又聽幾句歌詞,道:「你這人懂甚麼?」
蓮池聽不懂深意,只道:「我懂自己的使命,是鏟除逆賊。」
美娜又輕唱:「空氣盡了,看著天空暗裡美妙,世界已經告別了,我們再不用呼叫,睡不睡也不緊要……」
寒風吹過,飛鳯化成火盔甲,消融襲來的冰雪。蓮池衝前揮拳,寒冰甲包住的拳頭實實在在打中對方的肚子,但阿首羅面不改容,肚皮躍出一隻小巧的火尾狐,咬住他的手臂,尾巴所碰之處,無不蒸發成白煙。蓮池忌諱此小畜牲,變出一條冰柱,便將火尾狐擊至數十米外。
美娜「啊」的一聲,瞬即拉動琴弦,弦線激出無形飛箭。
蓮池看不起此小招數,揮手擋去,豈知飛箭過寒冰甲,在他手臂釘上幾個小血洞。然而阿首羅的攻勢才最猛烈,不知六天靈蛇何時歸來,鐮刀砍破寒冰甲,肩頭登時掛了彩。幸虧他身經百戰,眼神掠過,便手中化出冰刃,攻向六天靈蛇的腋下虛位,斬了右臂。六天靈蛇仰天嚎叫,左臂卻沒停止,鐮刀再次砍中蓮池的肩頭,但刀刃登時崩裂;不知何時,鐮刀竟被冰凍得像雞蛋殼般脆弱,六天靈蛇也油盡燈枯,化成光芒。
可是阿首羅吹口哨子,火尾狐突然鑽地而出,撲上蓮池的面龐,渾身奔跑;蓮池自是大吃一驚,連忙撥開,一時分神,胸腔露出空位,一把巨劍刺中,正是聖密勒的聖劍,他吐一口血,道:「你們這幫逆賊……」
沙塵重歸土地,咆哮卻無休止。
濁山神色凝重,心道從沒遇上如此兇悍的鬥士,實力足以擠身中都城的精銳部隊,還有可召喚出天人的阿首羅、仇人之子滅我、小女孩大樂師,以及一直守在伽南鄉後方的封師印,無一不是精英,看來區區一個偏遠小鄉,將會成為都城的大患。
他今行重創滅我,但未能奪命,又不敵深不見底的阿首羅,即使對付舍南也無必勝把握,遂一心求退。
舍南看穿濁山不戀戰,又感實力未如對方,而且後方忽然生起一股陌生異能,又突然消失,恐防有變,便道:「我們再打三日三夜也難分勝負,不如今夜就到此為止。」濁山求之不得,也感到蓮池的異能消失,對己方不利,冷冷一笑便離開,舍南亦沒有阻止。
未幾,阿首羅趕至,不見濁山蹤影又不見屍首,便問道:「你放走了他?」
舍南散去身上火焰,讓飛凰復歸主體,點一點頭,反問道:「今日殺了多少敵人?」
阿首羅面色一沉,垂首道:「連同剛才的蓮池,已殺死九名異能者,士兵不計其數。」舍南吐一口氣,拍一拍阿首羅的肩,道:「今日真辛苦你了。」
阿首羅緩緩抬頭,已見舍南奔向聚落,她也不知道對方衷心言謝,還是故意諷刺,只望著蓮池的屍體發呆,美娜則奏起另一首樂章,是久違的安魂曲……
舍南無半點怪責下屬,深信阿首羅等人向來嚴守命令,若非情非得已,也不會妄自行動。只是他最擔心伽雅安危,經過碼頭看見封印師,正用生命中最後的一口氣守衛伽南鄉的命脈──糧倉,也只點點頭,直奔伽南鄉的後方。
彼方伽雅躲難半日,看見青鱗巨龍開始移回原地,便道:「喀絲,你感應到戰況嗎?」
喀絲手裡一張草紙,正讀得入神,驚醒過來,恰好看見天空一個男人,便道:「鄉長來了!」
伽雅仰望夜空,果見舍南從天而降,立刻迎前,擔憂道:「我聽見有人吼叫,你也有參戰嗎?」
舍南摟住伽雅,微笑道:「剛好趕及,擊退傷害滅我的對手。」
伽南略看舍南全身,未見大損傷才道:「你回來真合時,今日的戰況好像特別激烈,侍衛隊有好些人陣亡……」
舍南見伽雅一臉倦容,鄉民亦狀甚疲憊,遂揚聲道:「辛苦各位,我們已擊退軍隊的主力,請大家放心回去聚落!」
鄉民議論紛紛,但有數人先起行,其他人亦陸續返家。
舍南見鄉民尚未亂套,先放心過來,但見喀絲聚精會神讀一張紙,彷彿聽不見命令,便道:「喀絲,可以將結界移回廣場了。」
喀絲嚇一跳,匆匆將紙塞進懷裡,馬上施放移動結界。
不料,喀絲與結界忽然消失。舍南與伽雅看傻了眼,但瞬間感到喀絲的異能似在廣場,立時帶伽雅回去,果見兩個結界歸於原地,喀絲則愣愣出了神。
舍南皺起眉頭,上前問道:「你這是甚麼封印術?」
喀絲也彷彿受驚過度,嘴唇輕顫道:「我也不知道……」
忽然,伽雅頭痛得幾乎跌倒,她看了看白虹懷中的女嬰,看了看喀絲,看了看舍南,又看了看呆滯的緊那和飛天,想起那張紙。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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