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10-24 08:43:52

《牧情》二十一回 重修舊好

  四人圍桌而坐,相對無言。許以中講述了事情始末,方平陷入沉思;剛才遇鬼,離奇荒誕,激動過後,他不禁懷疑眼前三人是好是壞。許以中看出對方不信任,遂說:「假若你不願幫忙,我也不介意,你本來無須冒險。」

  可是想起亡妻,方平便不敢食言,「對付區區省長容易,對付許世安卻難過登天。我還在想政府裡,有誰不賣他的帳。」

  許以中冷冷一笑,「恐怕沒有。」

  「別少看我。雖然我只當過二級局長,但現在不少一級局長是我的門生。只是我不喜歡動人情,尤其此事影響太大了。若然許世安跨台,許氏集團必定一蹶不振,不知多少企業要遭殃。為了你們區區三條人命,要成千上萬平民家破人亡,過意得去嗎?」

  梓蓁驚覺事情牽連太大,低聲說:「確實過意不去……」

  「好!你懂說過意不去,我就更加要幫!」

  許以中嘴角微顫,暗心此人脾氣古怪,不大可靠,但眼前只有此人可幫忙,便說:「我知道你定能辦妥,有甚麼需要我們協助?」

  方平笑說:「哈哈,你們幾個黃毛小子,連人家門兒都進不了,可以協助甚麼?留在我家就好,我立即派人治那不中用的省長,待許世安孤掌難鳴,再慢慢對付。」

  聽見「對付」二字,梓蓁即於心不忍,而且對方老態龍鍾,光看外表不大可靠,擔心越幫越忙,還害人惹禍上身。

  他們在方宅落腳,兩人共住一房。

  轉眼已入黑,梓蓁靠在房間陽台,不經意望向隔鄰房間的陽台,不見許以中出來。此時,文慧上前說:「喂,其實我習慣獨個兒睡覺,你過去也沒問題。」

  梓蓁急道:「你說甚麼?我們才沒有和好呢!」

  文慧卻指住梓蓁的頸,詭笑道:「你脖子的不是吻痕,是甚麼?」

  梓蓁立即雙掌包住頸項,氣急敗壞道:「胡說八道!我……」

  「我們不是好姊妹嗎?你就別裝傻了。你們根本無法離開對方,你們愛得太深了。我想,你們做錯甚麼,也會原諒對方。」

  梓蓁一聲嘆氣,千愁萬緒湧上心頭,「對,我又不是聰明的女人,怎麼學別人計較?不簡單一點,腦袋負荷不來。」

  「對嘛!你就是笨女生!」文慧摟住她肩,逗她開心。

  梓蓁噗哧笑說,「你很可惡,真想咬你一口。」

  「來來來,我最喜歡給你咬,就只給你咬啊。」文慧摺起衣袖,一副渴望的表情。

  拍一聲,梓蓁輕輕拍打對方手臂,便後托着腮兒,望向夜空;相比鄉城,這裡星星不多,但相比新都,多千百倍。偶然有飛機飛過,還以為是很遙遠的流星。回想交往時,曾有一次出國旅遊,在南方小島的度假村中,享用私人專用的海灘,試玩浮潛,學習騎水上電單車,一起揚帆出海曬日光浴,悠然自在。

  「梓蓁,你過來嗎?」許以中無聲無色地步出陽台,說:「我們許久沒一起看星星了。」

  文慧立即推波助瀾,低聲說:「還不去!機會溜走可不會回來啊!」

  梓蓁給推一下,遂離開房間,逕自進入許以中的房間;她預感不只是看星,故意鎖了門。

  果然,許以中意不在觀星,意在伊人。不知他從何處弄來紅酒和蠟燭,關了房燈,將十多個各式各樣的蠟燭放在各處,然後倒了兩杯紅酒,放在床邊的几子,說:「過來,這裡看星,很舒服。」

  她終於重遇最熟悉的男友,那在別人面前剛強霸道,在自己面前則溫柔浪漫,甜言蜜語。從前住在許家大宅,也有同樣經驗,無論重複多少次,也不會生厭。明星、美酒、情人,三者兼備,還有甚麼更幸福?她不是追求刺激的人,這細水長流的感覺,才是她所愛。

  然而,她始終不敢躺在愛人身旁。

  許以中明白對方心存芥蒂,畢竟自己做錯了。但對他而言,結果比過程更重要,目的是與梓蓁長相廝守,儘管自己要落得壞名聲,每天背負負心過的罪名,也要得到此女人。首先,要令對方重拾信心。但信心不會平白生來,只有從新開始,點點累積。

  他上前,牽住梓蓁的手,沒有多言,只帶到床上,擁着望向夜空。他知道對方喜歡說話,平日生活已夠吵雜,每逢晚間,都需要寧靜來平衡,於是不發一語,只漸漸用力地抱住她。

  梓蓁初時還放鬆身體,當對方漸漸抱緊,手就不由自主地,逐漸逐漸爬上對方身體,直至半身側臥疊在對方身上。此感覺實在太熟悉,鼻子和唇瓣自行栽在對方的胸襟,呼吸對方獨有的體香,眼皮由此垂合。

  許以中快按捺不住性慾,但當感到梓蓁的身體是份外沉重,便知對方勞累得很。

  他開始思考復仇一事,看方平自信滿滿,胸有成竹,可能真的能成功。但扳倒大伯父後,許氏集團會成怎樣的亂局呢?自己有否能力接手呢?股東當中,還有其他親屬持有股份,大伯父一家佔三成半,全派系佔六成,他與父親的股份才不足百份之十五,全派系才佔兩成,其餘皆求獨善其身,難以拉攏成親信。即使大伯父倒台,還有大伯父的兒女繼承;假若為集團著想還好,若然故意生事,集團則危在旦夕,自己在公司十年努力全告泡湯。

  幸好那叫方平的男人對大伯父有顧忌,復仇一事未必會快,還有時間預備接班。如今自己無故缺勤,必定惹人懷疑,但有父親坐鎮,相信能暫時遏制謠言。離開這麼久,也應該聯絡父親,但大伯父行事謹慎,一定已準備監聽,打電話是行不通,網絡更是容易截擊。只好按兵不動,先賭一把運氣。

  想了多久,也是得場空,還是沉醉溫柔鄉好。

  梓蓁不曾呼呼大睡,每次睡覺都無聲無息;抱在手裡,感到她的嬌軀一舒一緊,太羸弱。若能平安度過今次危險,定要找醫師助她調養身子,不然,怎樣活下去?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