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知道，沒有多少人天生是聰明絕頂的，絕大部分人有的不過是一種小聰明。這種小才小智能不能在日後浸淫成智慧，在人生路上扮演無形利刃，陪同披荊斬棘，其實很講個人造化。

轉眼間已年屆三十，回頭看，發現人生由一連串的錯誤和蠢事組成，而所謂做對的事情，大多是依循著大眾步伐前進的標準基調，不容易出錯，但也不見得是個人明智的決定。譬如，念完大學出來工作、找工作時以發展前景為大前提、量入為出地買下車子房子等等，一般人都是這麼活，跟著做就是了。儘管你不是沒有其他選擇，但似乎只有少數人願意跳出框框去冒險。

所以，撇開這些人生安全步驟，剩餘的大概就是我們做過的蠢事，正是那些不成熟的舉動、魯莽的行為、衝動的行徑……這裏頭，也許包括了某日在辦公室對同事沖口而出帶來傷害的話語、頂撞父母的叛逆、失敗透頂的投資經驗……不過大部分八九不離十，都跟感情有關。沒有辦法，人人對感情都會有所憧憬，一有憧憬，難免天真，天真起來就容易上當。即使是心甘情願，事後回想，仍會為了當初所做的一些愚不可及之事，百思不得其解。尤其是女人，談起過往的感情經歷，都會異口同聲說以前的自己“真的很笨”！可是，感情裏頭的笨，身在其中時都會幻化成壯烈的愛情假像。

你一定知道我說的是什麼。談起這種事情，稍有歷練的，皆有心照不宣的共鳴。

近年來，也許撰寫兩性專欄的形象太過根深蒂固，不少朋友都喜歡找我當他們的感情顧問。我不是專業的心理醫生、感情治療師、催眠師……很難給與專業的輔導，不過，談心得，倒是有的。唉，相信只要曾在感情路上傻過的人，都會有若干心得，更何況我傻的次數不是一兩次。然而，回顧這一段段血淚史的時候，只要願意自我審視，不要因為受傷一味積怨，最後還是能悟出智慧，得到寶貴的成長。

成長以後的女人，說實話沒有變精明多少，處理事情還是有糊塗、粗心甚至幼稚的一面，有時會有出人意表的傑作，有時則是馬馬虎虎混過去。不過，來到世情面前，那種了然於心的通透，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但這種胸懷氣度，又未必為聰明人所識。真正的聰明，是學不來的，歷經滄桑，學到的不是聰明，而是開竅。看到我喜歡的作家黎堅惠這麼寫，我覺得貼切無比：enlightened fool。是的，經過了這麼多事情，有些本質是不會變的，骨子我還是傻瓜一名，只不過天真爛漫不再。I am still a fool, but, I am an enlightened foo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