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我的「妹妹仔」。有多愛？很愛很愛。

每個週末，許正妹的聯絡簿都有一則生活教育指標行為，要問小朋友自己是否做到。這週的指標是：「當我覺得難過時，我會告訴爸爸媽媽。」

我的反射思索是：「難過一定要用說的嗎？」但我不幫她澄清也不跟她討論，先直問她怎麼說。妹仔不會像哥仔隨口答「有啊」，也不像以前，會為難個幾秒；她這次竟然不加思索的大方回應：「我不會跟爸爸媽媽說，但是我會抱一抱爸爸媽媽。」

這樣的回答讓我感動的是……

一、我女兒對這種小問題也可以回答得這麼認真。

二、我女兒的語言表達能力，早已從「拙於言」，轉變成「慎於言」了。

三、我女兒的說詞不但符合事實，而且表達得非常精確。

四、我女兒的咬字已經非常清晰，曾幾何時，脫離了「臭乳呆」。

五、我女兒能在當下體悟提問者背後的心思，並針對可能的疑慮，給予整體的應對。

六、我女兒平常的肢體語言，乃至於她的一顰一笑，都能讓我立即感受到她的心思，而她也能體察爸爸是怎麼看待她的。換言之，我常常感動於，我和女兒的心靈是相通的。每當沛仔跑來抱爸爸，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場合、發生了不同的事之後、帶著不同的表情，以及各種豐富的附帶動作，都能讓我知道，她為什麼跑來抱爸爸。

喜歡漂亮女生是男人的天性，當別人常說女兒是「爸爸的前世情人」、「第二個女朋友」時，我也會直覺的聯想「人家女兒長得這麼漂亮，爸爸自然會疼啊。」但其實我女兒並不算是個漂亮的女生（至少是我覺得）。我只能說咩仔長得不醜，還算挺可愛的，雖然將來不會引來很多蜜蜂、蝴蝶繞著她團團轉，但慶幸的是她不會讓我們擔心將來嫁不出去。

蟑螂舞時期

女兒剛出生的時候其實很醜，全身皮膚紅紅的，像一團皺在一起的肉，而且頭頂沒幾根頭髮，十分稀疏，前半部完全是禿的。那時的她成天只會哭，或躺在床上手腳朝天胡亂揮動，像隻被翻成反面的蟑螂。

但我和她媽媽有個共同的直覺──這孩子非常想要當我們的孩子，她執著的投了胎並且是來報恩的。媽媽比照老大待遇，餵予妹仔全程的母乳，而妹仔也很有靈性，只要媽媽的臉一湊過來，她就咯咯咯笑得皮皮的，知道媽媽又是來逗她的了。

女兒的綽號被我們兩個頑皮的爸媽叫得非常多樣化，而且不斷衍生。她出生前原本就有「小欣鏏」的代稱，出生後媽媽說要叫她「咩仔」，後來又衍生出「咩美」、「咩狗講」、「咩咩講」、「咩講」、「咩講講」、「咩講仔」、「咩咩仔」、「臭娃」、「臭咩仔」（嬰兒至少有兩種臭味，一種是尿布，一種是吸奶或吐奶殘留的味道）「許正咩」、「許正妹」、「小猛妹」、「許咩」、「許咩仔」、「許妹仔」等等，還有最近發展出的「小鱉」、「小鱉仔」、「許沛」、「沛兒」、「小酷妹」（這有典故的，跟她的腳踏車有關）、「小哭妹」（「小酷妹」的衍生版）……女兒最近說：「我的綽號怎麼這──麼多啊？」
 

小猛妹時期

轉眼間，她會翻身、爬行，接著會扶著牆壁走了，流得滿身都是的口水漸漸少了，喝奶次數漸漸稀疏了。那時的她看起來像個小男生，常做出一些令人又好氣又好笑的頑皮舉動。她愛咬電線，甚至冷不防就去舔插座嚇死我！給她彩色筆，她就把筆芯壓得縮進去；給她布丁，她會把它抓爛；給她氣球，她就把它咬爆！不但不被嚇哭，還笑得咯咯咯；待在廁所就搞鬼，愛用手摳排水孔（專摳最髒的地方），或把肥皂卡在排水孔裡（只因為排水孔的形狀和大小和肥皂相近，她便想「嵌合」它們）；大人一不注意，她就溜到汽車的駕駛座搖著方向盤……邊搖邊流露緊張的表情，似乎想著：「怎麼還不開動呢？」。有時看到新奇的現象，她就會發出竊喜的「呵！」聲（她對事物的「有趣性」體察力很強）。她不會說，但很敢做；學說話比哥哥慢，但學走路比哥哥早，所以我叫她「小猛妹」。這個印象直到後來她要上幼兒園時，也影響了我幫她寫的介紹──「拙於言而敏於行」。

靈性娃時期

女兒不會說話的時間比一般孩子稍長，但那段時期爸爸說什麼，她似乎都聽得懂，像一隻很有靈性的小野獸，所以我常稱讚她「靈性娃！」她聽到了也知道我說的是好話，就會跑來發出「呵！」的招牌笑聲。

一直到她開始試著學說話的時候，主動練習的狀況還是比一般孩子保守，不像有些孩子不管會不會說，就咿呀咿呀稀哩呼嚕的放膽練習。最可愛的是她有段很長的時期，都帶有「臭乳呆」的性質。當我拿著圖畫書問她物件名稱，有些水果認得，會興奮的說「找莓！」「央蕉！」之類的，遇到說不出的都不會亂猜，而會用戲劇化的表情小聲的說：「珠珠豆耶！」什麼是「珠珠豆」？我想了想，喔！是「不知道」啊！她有很長的一段期間無法發出特定的幾個子音，除了一般孩子也較晚學成的舌尖後擦音（ㄓ、ㄔ、ㄕ、ㄖ）外，她連舌尖塞音（ㄌ）都不會發。看不到哥哥時，她會問「哥哥耶？」其實是「哥哥咧」的「去ㄌ版」。

這靈性娃聰明、貼心、時時令我驚喜與感動。她問「哥哥耶」其實並不是因為她需要哥哥陪，而是連話都說不好的她已經懂得關心家人了──她會擔心哥哥走失。

 
聰明妹時期

咩仔和哥哥去過褓母家幾年的時間（只有白天去，就像上學一樣），隨後在哥哥上中班、妹妹上小班的那年，他們同時分別抽中了不同的公立幼兒園和托兒所。後來因為一些原因，他們又先後離開了原本的托育機構，轉入私立宏仁幼兒園。無論在公立還是私立的托育機構，妹仔的表現都非常開朗健康。學習方面我們不是很在意（雖然，也充滿感動與感謝，幼兒園還真的教了她說不盡的能力），我們在意的是她品德的培養、敬業樂群的態度。咩仔也沒有讓爸爸失望過，在幼兒園沒有出過什麼大事，從未跟同學發生什麼衝突。妹仔不時會帶回她在學校所做樸拙的作品，也愛表演她在幼兒園背了什麼詩、唱了什麼歌。

她只是偶爾會喃喃的說，她覺得她在收托所或幼兒園「沒什麼朋友」。就我個人的經驗觀察，在班級裡缺乏朋友的人，若不是自己和同學的互動過於被動，就是多少存在一些不被歡迎的行為特質，自己要檢討。可是我側面觀察咩仔和同學的互動，並沒有找到這些問題，我看到的是她和同學的互動並不少，而且都是和善自然的，所以到目前為止，我只能猜測是咩仔對於「友情」的慾望大於常模，也就是一般人覺得「朋友這樣已經夠多」的狀況，她還不滿足。

我們家人之間發生摩擦的時候，咩仔就像個和事佬。打從「靈性娃」時期，咩仔就試圖扛下化解家人衝突的重擔。有一次我真是被媽媽任性的行為氣得不想再忍辱遷就，氣得想拋妻棄子一走了之，咩仔卻單純而堅定的說：「我覺得吵架是可以和好的，我跟哥哥也常這樣啊。」我大嘆了一口氣：「就看在你的面子上，好吧，我配合。」我常常想，這女兒真是來報恩的啊！

沛兒總是主動、熱情的招呼每個同學、老朋友，乃至於朋友的朋友，甚至牽起公園裡不認識的更年幼的小妹妹的手說：「我們來玩吧！」。妹仔，爸爸覺得你過得好辛苦，爸爸不捨，不捨得你這麼在意周遭的人，不捨得你一再地諒解、包容那些不見得像你這麼友善的人，不捨得你一直為別人做這麼多的努力。

君子比較辛苦，但爸爸支持你做個辛苦的君子，就像爸爸也這麼自許。

女兒，祝你善良。

女兒，祝你勇敢。

女兒，祝你快樂。

女兒，祝你健康。

女兒，祝你一身正氣，活力充沛，做個小猛妹、小酷妹、小正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