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8-22 09:01:00楊風

墜落(15)


阿祥脫去身上的白色袍子,丟向火堆。火堆加了燃料,熊熊烈火再度燃燒起來。阿祥全身赤裸,邊舞邊扭地慢慢走過火堆。也不知道是安毒的藥力尚未退去,或是滿腹盈胸的愛恨情仇正在發酵,阿祥竟然沒有疼痛的感覺。

過了火堆,阿祥搖搖晃晃開始走向刀梯。他緊皺眉頭,費力踩了上去,緩緩攀爬。原本散去的信眾,又回來圍觀,個個看了驚聲尖叫。

「阿祥快下來!快下來!」阿明大聲叫喊,轉身向八家將的其他成員說:
「快!快叫師父來!」

阿旺師來了,阿祥卻已爬過刀梯的一半高。只見阿祥的腳底開始流血,鮮紅的血液,沿著刀梯兩邊的支架,流了下來。

「各位信士!阿祥不聽勸導,邪魔附身了!請大家趕快回家休息。」

阿旺師背向刀梯,面向圍在刀梯周遭的信眾,大聲說。他張開雙手,試圖阻擋逐漸靠近刀梯的信眾。

令人驚悚的三十分鐘過去了,阿祥終於爬上了第一百零八層,並且拔下那面紅色順風旗,用力揮舞。他開始流淚,心裡想著擦身而過的道士夢,想著從小就心愛的施福濱。他斷斷續續唱起《冬之旅》的〈小溪〉來:

記得初次相見
也記得分離
我們的名字
纏繞在破舊的指環上
………

眾人的呼喊下,阿祥停止歌唱,低頭看了看黑壓壓,為他著急的信眾。那黑壓壓的信眾,像是溪水,像是被亂石阻絆了的溪水,無法繼續流動地停滯在刀梯下。那驚悚的呼叫聲,一陣陣,傳自刀梯下的圍觀信眾,像是被困住的溪水,撞擊亂石的哀哀哭喊。

至善宮的燈火依然大放光明,盤繞在宮頂上的上千盞小霓虹燈,忽明忽亮。掛在兩廂的元宵燈籠,隨風飄搖起來。阿祥抬頭看著那輪半遮著烏雲的圓月,像瘋子一樣,哈哈大笑起來。

這時,天空忽然飄起春天常有的毛毛細雨。燈光下,細雨像是雪花一般輕輕飄在刀梯上,飄在阿祥的髮上、臉上和俊美的身體上。阿祥笑了又哭,哭了又笑,還張大嘴巴吃起雨水來,然後斷斷續續,又唱起〈小溪〉來:

我的心啊……
我的心……
我的心……

我的心啊,在這小溪流上

「施-福-濱──」

阿祥伸出左手,緊握那條已經碎裂的青玉項鍊,然後放開另外一隻手,使盡力氣,淒厲地大叫施福濱的名字,從十二層樓高的刀梯上,一躍而下。

(2006年6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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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堂 2007-01-19 01:54:13

嗯~我是新來的^^
看到這裡,不免感到惋惜!!
好可憐的一對戀人...
給David先生:那本書是【神將】不是將神^^&quot

楊風 2006-08-27 16:29:48

海洋:
謝謝你為”墜落”寫的這首美美的詩!

采真:
”把心放在我的掌中,
而我卻握不住您的笑容”
好傷心的詩句呀!

”當紅蓮花開後的秋涼,
請記得
桂月下遠山來的風揚”
喜煞這幾句詩!

采真 2006-08-27 00:42:11

以躡懼的步往上,
用微顫的手攀握,
您把心放在我的掌中,
而我卻握不住您的笑容。
當紅蓮花開後的秋涼,
請記得
桂月下遠山來的風揚,
兩行清淚
一道心懷
展衍相思的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