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

大約是剛剛下過雨的關係吧？夜很深了，新公園裡那群「姊妹淘」們，依然沒有出現。水池旁的男公廁裡，彌漫著濃濃的尿騷味，兩個同志並肩站在小便池前，互相撫摸對方。一個剛走進來的同志，故意站到我的旁邊，色瞇瞇地瞪著我看。我連忙拉上褲拉鏈，走出公廁，來到水池旁。

是一種經過千百次重複動作的習慣吧？總是扶著水池旁的水泥欄杆，開始繞著水池轉圈圈。許多寂寞的夜晚，我，還有那群漿糊般黏成一體的「姊妹淘」們，總是一次又一次，重複這種「巡禮」的轉圈圈。每次「巡禮」，都會遇上一兩個心儀的對象；有時向他們抛上一個媚眼，有時假裝借火點煙。

「咦？那不是阿勇嗎？」
水池正中央，那棟像是浮在水面的古式涼亭裡，坐著一個身穿白色襯衫的男子，我的心怦怦跳了起來，想著剛剛不告而別的愛人。我興沖沖，兩步做一步地爬上通往涼亭的台階，來到男子旁邊，卻發現那個還帶點稚氣的男子，並不是阿勇。

「我是蝶兒，你叫什麼名字？」
是一種發自欲望的本能衝動吧？抑或是一種寂寞難耐的偶發心理？我坐到少男旁邊，問著。少男低著頭，怯怯回答：
「小強。」
「幾歲了？」
「十五。」

也分不清是出自憐憫的人性，或是來自烈火焚炙的欲望，我把一隻手掌放在小強的大腿上，輕輕撫摸，然後繼續說：
「從中南部來嗎？」

小強點點頭，全身微微顫抖。而我卻越發大膽，撫摸起小強的腹下，然後說：
「吃過晚飯沒？」
小強搖搖頭，還是不停顫抖著。
「走，我們去吃消夜。」
小強抬起頭來，有點迷惑地看著我。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
「別擔心，我不是壞人。」

那一夜，我決心把小強帶到公園附近一家旅社過夜。我脫去他骯髒破舊的衣褲，兩人赤條條泡在浴缸洗澡。小強的皮膚一身黑，瘦得有點皮包骨，一頭長長的亂髮，乍看之下確實有點像那剛滿二十歲的阿勇。然而，小強卻是尚未發育完全的少年，曬不到太陽的下半身，白晰晰的，還沒長出陰毛呢！我像母親逗弄小孩一樣，用手指搔他的腋下，他扭動全身，癢得咯咯笑出聲來。幾個鐘頭來，這是第一次見到他那燦爛的笑容。

旅社外，寒雨下個不停，霓虹燈的五色燈光，透過窗簾，一閃一閃照射在小強稚嫩的身體上。雖然我比小強才大兩歲，但卻提不起任何欲望。等他呼呼入睡，我打開電視機，螢光幕上一對脫得精光的男女，正在翻雲覆雨。那個壯碩的青年男子，腹部和大腿長滿濃密的黑毛，一個翻身，就壓在露出兩顆大奶的女子身上。男子堅挺的圓臀，激情地上下擺動。女生則扭腰擺臀地不斷伸吟，現出一副欲死欲仙的表情。我看著睡得很甜的小強，再度想起離我遠去的阿勇，迷迷糊糊中竟也睡了過去。

第二天清晨，我看著小強，手上拿著我塞給他的錢包，面帶愁容地搭上通往車站的公車。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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