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4-14 15:23:12雪舞天

心鎖(六)

算一算,距離上次見過黑家兄弟,已經過了半個月了吧!原本虛弱的身體,經過羽揚這半個多月來細心的照料,早已康復無恙;黑家盡心的款待,早該讓健朗的身體日漸圓潤,月十分明白這點,可事實卻剛好相反,自己不但沒有健康姑娘的朝氣,蒼白消瘦的的臉龐深及深鎖的柳眉,明白顯出她心裡的那份期盼與失落,對於黑家的好意…他是有愧的。

靜坐在湖中亭的月,正朝著日嵐居的方向出神的想著….。
隨侍一旁的碧水,見及月這番模樣,也不忍心嘆口氣,經由這半個月來的相處,這位主子不但沒有因為身為黑家座上客而頤指氣使,對待下人更是有禮,不但時時為他們著想,怕他們累著,也會主動幫他們的忙,剛開始還甚至為了這事與下人們爭吵起來,其實,碧水明白,依小姐現在的身份,很多下人並不會給予好臉色看,更甚至於會趁機欺負小姐,但他卻從沒看過小姐露出不耐或憤恨的神情,更別說欺負下人了….碧水不捨的看著呆楞的月,這半個月來,只要有空,小姐都是這副模樣,任憑碧水在笨,也明白小姐的心思,但二少爺已經特別吩咐過了,除了秋月居與後院外,黑府中的其他院落,都不可任意走動,尤其是大少爺所處的日嵐居,更是半步不得靠近….碧水走近月的身後,輕輕梳理著被風吹散的銀牙色長髮

「小姐,我們回秋月居吧!起風了,小心身子骨受寒」
月仍望著前方,搖了搖頭….
知道小姐是不願意離開了,但瞧天色,等會恐怕是要下雨了,若再不回秋月居,等等主僕兩人可免不了要淋一場七月雨,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小姐,我知道您還想待在這,但眼看天色就要下起雨來,我們身邊又沒有傘,等會怕是真的要走也走不了了」碧水憂心的說著
聽了碧水這麼說,月這時才有了動靜。

是真的不想離開哪,多希望能見他,雖然由其他人口中得知他的傷勢已無大礙,可卻沒親眼瞧見過一次,月知道自己對於其他人就像一團迷霧,在其他人尚未明白他的身份前,要見他是困難的,可卻還是忍不住傻傻的呆坐在這裡,期待能有奇蹟巧合的遇見,可半個月來的期待,每每總在失望中結束….

無奈的站起身,月緩緩移動腳步。碧水緊跟著在後,深怕小姐又臨時反悔,那可就慘了…
才剛踏出湖中亭不遠,雨便斗大的落下,碧水見狀,趕緊扶著小姐折回湖中亭,雖然路途不長,可兩人卻還是被大雨淋的滿身濕

「唉呀~怎會這麼剛好,就不能晚些下嗎?真是的」碧水氣嘟嘟指著灰暗的天叫罵著,月在一旁看著,忍不住笑了出來

聽見笑聲,碧水耳根子都紅了起來「小姐討厭啦,就會取笑人家,人家可是擔心你哪!」

月笑笑的揮揮手、搖搖頭,他並沒有這個意思,只是覺得碧水的舉動相當可愛

伸手拉碧水站近亭中央,雖然亭子不小,但浩大的雨勢加上強勁的風,卻也讓不小的亭子無一處乾爽。碧水感激小姐的體貼,手也沒閒著輕輕拍打著小姐身上的雨滴….

「小姐,這下不好了,您的衣服都打濕了,雨又這麼大,在這吹上一陣子風,恐怕又要受涼了。」碧水站在風處幫月擋住風雨,希望能藉此讓月感到暖和些….

月拉著碧水的手,要碧水也坐下,不用這般擔心…可碧水卻堅持不肯;拗不過碧水,月只好繼續呆坐在亭中,眺望著遠方的日嵐居….月不敢讓碧水知道,她是多麼感激上天,因為這場雨,讓他能夠繼續望著、想著,就像看著他一般….。

「雨中賞景嗎?真是雅興.。」突如其來的男子聲音,讓月嚇了一跳,這熟悉的聲音…..

碧水尋聲訝異的請安「大少爺好!」

「我還以為姑娘家在這種天氣都躲在閨房中呢?真是難的一見」月抬頭,看見那日思夜盼臉孔,淚不知不覺的滑落….

原本掛在嘴邊的笑意被月的淚水打斷,羽嵐立刻斂起笑容「阿~姑娘這是怎麼了?在下並無取笑之意,若有冒犯,在此跟您賠不是,這下我就走,抱歉了姑娘,在下得罪了。」

羽嵐提著傘就要離開。月匆匆的起身,跑近並抓著羽嵐的衣角,淚水仍舊停不住,揚起的面容卻有著不可置信的笑容….

羽嵐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著了,有些尷尬的看著月的臉孔。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有股熟悉的感覺…..銀牙色的長髮…..白晰的凝脂…….墨綠色的瞳孔….,該是奇怪的組合,可為什麼心中卻沒有一絲怪異,她究竟是誰……

碧水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想起二少爺特別交代,不能讓小姐見大少爺,可這…老天爺是在欺負她嗎?怎會這麼剛好遇見呢?

聲音將碧水拉回現實「她是哪家的姑娘?怎從沒見過?是來家裡作客的嗎?」

「這…」碧水急的不知該怎麼回答大少爺的問題,因為這是大家都想知道的答案。

見碧水一副為難的模樣,羽嵐心想大概又是慕名而來的姑娘家吧!這在黑家見怪不怪了,一年可以來上好幾個這樣的姑娘,家庭背景都是有權有勢的達官貴人,希望能藉此舉嫁進黑家,不過三兄弟都明白,這種姑娘家碰不得,要不是為了清心居的生意往來,他們老早就把這些別有心機的「惡女」趕出大門了。

告訴自己不該在好奇下去,羽嵐禮貌的的說「姑娘,抱歉了!在下還有事在身,恐怕無法陪您欣賞這美景,失陪了。」語畢,羽嵐抽回衣袖,轉身就離開湖中亭。
無視於斗大的雨珠,月隨著羽嵐的腳步追了出去…

月不解為何羽嵐是這樣冷漠,他不記得了嗎?

碧水見狀也追了出去「天阿!這演的是哪一齣阿?」邊跑邊叫著,就希望能讓月回頭

月快速的奔跑著,就怕又錯失了這次的相遇,卻沒注意到前方的水窪,就這麼跌一跤…

聽見身後的悶哼,羽嵐疑心的轉頭看看是怎麼回事,卻瞧見滿身濕污的月坐在水灘中,眼眶通紅

這是怎麼一回事?羽嵐轉方向,朝著月走去「姑娘,現在下雨,你這樣淋的滿身濕,可是會受涼的,再加上雨中這樣奔跑,十分的危險。你還好嗎?有沒有傷著?能夠站起來嗎?」無法回答任何問題的月,依舊緊抓著羽嵐的衣角,一副深怕他又離開的模樣。

羽嵐有些無奈的伸出手「起來吧!再這樣下去可不得了」月高興的伸出小手反拉住,緩緩的施力站起,卻在站直後感到一陣劇痛「嗚…」眼看支撐不住重心又要再跌一跤,羽嵐伸手及時扶住

「腳疼?受傷了嗎?」羽嵐皺起眉頭,這可不好,天候不佳又沒有能夠暫且休息的地方,根本無法檢查傷勢如何,卻又不能把她丟在這….

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小姐」,碧水一樣滿身濕淋,看見大少爺攙著小姐,神色更是焦急緊張

「小姐??」羽嵐眉一挑,看來事情並不單純,不過現在不是追問的時機,重要的是先安頓好眼前的問題「碧水,你來的正好,這位姑娘受傷了,趕緊扶他到屋裡,找人瞧瞧傷勢」

「好的,碧水知道」碧水伸手接過月,讓月能夠將重心穩住,可月卻不肯放開拉住衣角的手,讓三個人看起來有些狼狽。

「小姐,這樣我們沒辦法走回秋月居哪!」碧水在一旁小小聲的提醒,可月仍舊無動於衷,只是看著羽嵐

羽嵐知道這下問題出在哪了,只好開口告訴碧水「碧水,你先回秋月居打理一下,我馬上就帶這位姑娘過去,順便把我的醫箱帶過來。還有,通知總管,把羽揚跟羽風找來,請他們在日嵐居等我,我隨後就到」

接到任務,碧水馬上飛奔而去。留下一男一女撐著傘留在原地相望…

「走吧!」羽嵐禮貌的攙扶著月,走了幾步,發現月呼吸的氣息也愈發急促。不對,情況有些奇怪。
羽嵐停下腳步,仔細的從頭到腳再觀察一次「該死的….」羽嵐蹲下身,有些慍怒「上來」
月有些辛苦的睜眼看羽嵐的舉動,會意過他的意思,便吃力的伸出手,心裡鼓勵著自己…就快搭到肩膀了…在一下子….

碰!!!

一聲巨響在背後響起,讓羽嵐倏地跳起,轉頭一看,原本還站著的月早已體力不支,靜靜的躺在血水中。

咒罵聲又再度響起。此時也管不得男女之別,羽嵐急急的抱起昏迷的月,直奔秋月樓……..(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