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格愛情神話心理學WE(1)
WE-Understanding the Psychology of Romantic Love
By Robert Johnson
翻譯:陳珏吟 Jade Chen
PART I
敘事
崔斯坦(Tristan)是如何誕生,並成為一名偉大的騎士
很久很久以前在亞瑟王的年代,馬克是康瓦爾(Cornwall)的國王,他是一位公平善良的王,他的臣民們敬愛著他的正義與仁慈;然而,在黑暗時期,馬克王被殘暴的敵人圍困並襲擊他的領土,此時,來自法國里昂內斯(Lyonesse)的善良國王瑞瓦蘭(King Rivalen)率軍前來協助馬克王贏得戰爭。馬克王為了表示感謝,將他唯一的妹妹布蘭琪芙蓉(Blanchefleur)許配給國王瑞瓦蘭,象徵永恆的友誼及結盟。布蘭琪芙蓉,如同她的名字「白色的花」一般,高貴、美麗且白皙。一場皇室的婚禮在廷塔哲城堡(Tintagel Castle)舉行,在這裡,孕育了一名嬰兒—你將會聽到更多關於這位傳奇孩子的事蹟—他正是崔斯坦。
不久之後傳來一個殘酷的消息,瑞瓦蘭王在里昂內斯的領土被一個奸詐的暴君達克摩根(Duck Morgan)所圍攻。瑞瓦蘭王帶著他的新皇后布蘭琪和他的軍隊啟航返回他的領土迎戰,然而,經過數個月的爭戰,可憐的瑞瓦蘭王陷入摩根陰險地埋伏並被殘酷的殺害。
當布蘭琪得知這個消息後,她陷入癱瘓並不支倒地,她的生命逐漸流逝,她對這個世界再也沒有活下去的欲望,她只想要陪同她的丈夫隨他而去;與此同時,她的孩子讓她感到沈重,連續三天,她沈浸在悲傷之中並乞求死亡,到了第四天,她將孩子帶來到這個人世,並對他說:
『我的兒啊,我一直渴望見到你,….(你是)一個女人一輩子最美好的擁有,於悲傷之中你來到我身邊,於悲傷之中我將你帶來到世上,於悲傷之中你第一次的生命饗宴就這樣消逝,當你一進到這個世界就已伴隨著悲傷,你應該被命名為崔斯坦,意味著,悲傷的孩子。』
她為她的孩子命了名並親吻了他,然後死去。
此刻,羅哈特領主(Lord Rohalt)是瑞瓦蘭國王忠實的元帥,當他看到戰爭已失利,他將城堡拱手讓給達克摩根,所有里昂內斯的領土都陷入暴政之下;然而,羅哈特卻將嬰兒崔斯坦藏在他自己的兒子之中,免於惡人達克摩根的殺害。
崔斯坦在羅哈特的兒子中長得俊朗且強壯,但他卻不知道自己真實的身份,一直相信羅哈特是他的親生父親。隨著他的成長,這名忠實的護衛教導他所有騎士之術:
矛與劍,
盾牌與弓
鑄石圈(to cast stone quoits),
躍過寬闊的堤壩,
厭惡所有的謊言和罪惡,
保持承諾,
唱歌和彈奏豎琴,
學會獵人的技藝。
崔斯坦的騎馬術彷彿和他的馬融為一體,他既忠誠且勇敢,儘管還只是個小男孩,他揮舞著劍就像是一個純熟的騎士;所有人都讚美羅哈特這位高尚的兒子,然而,羅哈特看著崔斯坦就如同看見他的王。
一天,有一群挪威海盜冒充為商人,引誘崔斯坦登上他們的船,儘管崔斯坦打鬥得像隻幼獅,仍然被抓到並且被綁了起來,他們發現在這麼偏僻的地方竟然有如此優秀的青年可供他們販賣,然而大海卻不願承載這艘邪惡的船,一場可怕的暴風雨來襲,巨浪襲擊甲板,這些海盜知道,是海神在懲罰他們的罪行,因此他們將崔斯坦放進一艘船還他自由,此時,海面即刻風平浪靜,崔斯坦在前方看見了土地,他非常感恩的靠岸,此刻他來到了康瓦爾美麗的綠色領土,這個由他舅舅馬克國王所統治的地方。
馬克王的獵人們正好來到了岸邊,崔斯坦則展現他所有的技能想盡辦法取悅這群人,這群獵人將他帶入馬克王的宮殿。當馬克王凝視著崔斯坦時感到困惑並充滿柔情,他不知道為何會有這種感覺,對著崔斯坦,他感受到他親愛的妹妹布蘭琪的臉龐,她的血液喚醒了他。
晚餐結束後,崔斯坦拿起豎琴唱起古老的歌,馬克王整個情感都被挑起,熱淚盈眶,他說:
『我的兒啊,祝福那位教導你的師傅,上帝保佑你:上帝喜愛優秀的歌手...為了我們的喜悅,你願意來到我的王庭嗎?與我們永遠同在,我的朋友!』
崔斯坦回答:『我願意留下,我的王,我願意成為你忠實的臣下。』從此,崔斯坦在廷塔哲城堡住了三年,馬克王對他而言就如同父親一般,在他們之間有一股很深的愛蔓延著。
三年過去了,忠誠的羅哈特領主來到了康瓦爾,他一直在各個領土尋找崔斯坦的蹤跡,也因此崔斯坦終於知道他的真實身份:馬克王的外甥、國王瑞瓦蘭的兒子、里昂內斯的王位繼承人。後來,崔斯坦由一群騎士護衛,跨河來到了里昂內斯,於農村起義,人民情緒高漲勇敢的對抗暴君摩根;崔斯坦在戰鬥中和這位叛徒相遇,並用他的劍殺了他,讓摩根償還過去這幾年來的背叛。
然而,崔斯坦卻將里昂內斯的王位交給了羅哈特,並對眾領主說:
『在這裡,我是國王,這裡的土地很迷人,但是我的心卻跟隨著我的舅舅馬克王,他是一位好的君王。現在暴君已死,我將這裡交付於你,我忠誠的羅哈特,代替我統治這裡,我必須要起身追隨馬克,他才是我的王。』
語畢,所有的領主哀鴻遍野哭成一團,他們內心希望將崔斯坦留在里昂內斯統治他們,然而他們卻回答:『那就這麼做吧!我的王。』
在那段期間,愛爾蘭還是一個強大的王國,愛爾蘭王以惡毒的要求對康瓦爾進行徵收,康瓦爾人民無不咬牙切齒,帶著憤怒與悲傷;他們每四年就必須交付三百名少男以及三百名少女,他們的兒子和女兒為奴為婢並死於愛爾蘭。而過去的十五年來,馬克王拒絕交付此要求,愛爾蘭王大為震怒,當時的愛爾蘭皇后是一名偉大的女巫,她的哥哥是個名為莫霍爾特(Morholt)的巨人,他非常高大威猛,即便是五個騎士一起上都無法打敗他。
在某個悲慘的一天,莫霍爾特帶著許多騎士抵達康瓦爾,要求徵收少男少女。「然而」,他說道:「如果康瓦爾有任何騎士願意挑戰我,我們將透過戰鬥進行測試,看看愛爾蘭國王是否能夠平白無故的得到他的貢品。如果我的愛爾蘭王是正義的一方,那麼神將賦予我勝利!」
莫霍爾特就站在王庭裡,當著所有領主的面提出戰鬥的試煉,但是所有領主都保持沈默並心生畏懼。次日,他依然站在王庭前再次提出同樣的挑戰,但這就如同要老鷹進入麻雀的鳥籠一樣困難,這些康瓦爾領主邊發抖邊將他們的頭埋在他們的羽翼之下。然而,到了第三天,一名年輕人站了出來,跪在他的王跟前請求:「我的王,請准許我對戰。」這位男孩正是崔斯坦。
崔斯坦在一個離岸的小島上和莫霍爾特進行決鬥。決鬥的那天,領主們紛紛哭了起來,帶著同情與羞愧的心,因為他們沒有崔斯坦的勇氣。一群人跟隨著崔斯坦來到了岸邊,邊哭泣邊祈禱,他們仍然心存希望,就彷彿將此希望傳送至心靈貧瘠的男人心裡。
崔斯坦從他的船跳上了戰鬥場,接著轉過身來將他的船推開任其漂流。莫霍爾特感到非常驚訝,崔斯坦說道:「我們兩人之中只有一人可以存活下來,因此只需要一艘船即可。」
人們聚集在岸邊,從小島中傳出三次的哭嚎聲;莫霍爾特的騎士們笑著準備迎接勝利,而康瓦爾的女人們則哭泣著進行哀悼的儀式,她們排成一直線,齊聲拍手,發出高亢的哀號。
到了中午,人們看到莫霍爾特的船隻從島上返回,皇家紫色的風帆隨風飄揚;此刻,人們著實失去了希望,在絕望中哭泣。然而,當船隻靠近時,突然間,他們看到崔斯坦站在船頭,手裡握著兩把劍,太陽照耀在他的盔甲上閃閃發光,這群年輕人帶著喜悅跳入水中大哭了起來,並朝向崔斯坦游了過去,接著他們將崔斯坦的船隻拉上岸,崔斯坦對著莫霍爾特的騎士們說道:
「我親愛的愛爾蘭貴族,莫霍爾特的表現很好,看這裡,我的劍都被破壞了,而且在他腦袋裡的碎片很快就飛出來,我的貴族們請帶好這把劍,這是我們康瓦爾獻上的貢品。」
即便崔斯坦的傷口不斷滲出鮮血,但是他仍然在廷塔哲的街上行走,穿越鎮上直上城堡。沿途的人群揮舞著綠色的樹枝並灑下花瓣,他們大聲地讚美主,他們在家裡的窗戶上掛上華麗的掛毯,並在沿途中搖起鈴鐺歡樂地吹奏小號。在尚未抵達城堡前,崔斯坦跌落在馬克王的手臂上,帶著傷口昏厥了過去。
由於莫霍爾特將有毒的矛刺穿了崔斯坦,使得他的傷口情況愈來愈糟,他的面色變得蒼白,身體變得更虛弱,無論是醫生或巫師都不知道該如何治癒他,此毒藥只有女巫愛爾蘭的皇后以及她的女兒美女伊索爾德(Iseult)擁有治療的秘方,然而,這兩名神秘的女人都居住在愛爾蘭,她們從早到晚都在看顧著莫霍爾特的身體,從早到晚她們咒罵著里昂內斯崔斯坦的名,並且從早到晚她們誓言要復仇。
現在,崔斯坦知道留在康瓦爾是沒救了,他的內心告訴他,前往大海尋求,無論生或死。
「我願意前往大海尋找任何的機會…..我願意獨自一人讓大海帶著我,到任何土地上都可以,只要能夠治療我的傷,我親愛的舅舅,總有一天我會再度服侍你,再度成為您的樂師、您的戰士、以及您的領主。」
他們將崔斯坦輕輕的放入一艘小船,沒有帆也沒有槳,他將他的劍留在岸邊,因為它再也幫不了他,然而他卻將他的豎琴放到船上,希望它能夠在旅途中撫慰他;接著,在淚水中他們將崔斯坦推入大海,並將他交託給上帝,讓大海乘載著他離開…….
崔斯坦躺在水面上七天七夜,才慢慢划向岸邊。暗夜裡,漁夫們聽到如銀器般輕柔的旋律浮在水面上,黎明破曉時他們發現了他,豪無生命跡象的躺在船上,他的手停放在他安靜的豎琴上,漁夫們將崔斯坦抬放到岸上,並立即呼喚他們的少女,一位擁有療癒能力的女人。
這位少女就是美女伊索爾德,她的母親是愛爾蘭的女巫皇后,他所停靠的港口是Whitehaven,正是莫霍爾特的墓地所在。漁夫們將這名陌生人帶回伊索爾德身邊,在全世界的女人裡,只有她能夠治癒他,然而卻也在全世界的女人裡,她是最希望他死的那一位。
1
布蘭琪芙蓉
我們此刻先將崔斯坦放在愛爾蘭暫停一下,是時候開始來觀看我們神話裡的象徵寓意,了解祂所要教導我們的真相。
故事的一開始,我們看到一位英雄在悲傷中誕生而出,他的母親死在他來到地球的第一天,然而,這個小孩到底是誰?布蘭琪的死對我們的意義到底為何?
並不是只有崔斯坦一個人失去母親,崔斯坦象徵著現代西方社會的男性,第一個現代文明誕生的種族,崔斯坦的思想就是我們的思想,他的世界就是我們的世界,他遭遇到的問題就是我們的問題,他的失去就是我們的失去。
從心理學的脈絡來看,我們現代文明始於十二世紀,一個崔斯坦誕生、同時將神話帶入生活中的年代,這個世紀在我們的歷史上是一個重要的分水嶺,我們文明意識的種子就種植在這個年代:現今的我們—我們的態度、價值觀、衝突、以及理想—都是從這些種子裡發芽成長;集體心靈意識就如同一棵巨大向外延伸的樹,成長得非常緩慢,一個世紀接著一個世紀;對於這棵巨大、不斷演變的集體意識而言,千年不過一瞬間。
崔斯坦是一名新生兒,出生在中古世紀,他的成長已超過千年,而成為如今的現代西方男性;他的母親和父親,布蘭琪和瑞瓦蘭王,象徵舊有秩序,古老的歐洲思想,他們死亡,卻誕生出一位現代西方思想的小孩崔斯坦,是為新興的人。
布蘭琪悲劇式的死亡遺留給崔斯坦一個悲傷扭曲的世界,在這裡幾乎喪失了所有的陰性痕跡,正如同崔斯坦一般,我們掩埋了陰性世界,布蘭琪象徵著我們內在的陰性力量,是西方男性的內在陰性靈魂,那個曾經存在於我們文化裡的陰性價值。她的死亡紀錄著我們歷史上悲慘的一天,象徵我們的父權思想完全凌駕於陰性力量之上,並將此陰性力量趕出我們的文化裡、以及我們的個人生活裡。
崔斯坦自小受騎士之道的訓練,這裡面有哪些內容?使用劍、矛與弓的攻擊之術,騎戰馬、飛躍堤壩,狩獵;在他的世界裡,所有的一切都在強調陽性面的生活:揮舞力量、為了戰鬥而訓練、保衛疆土。所有的英雄都需要學會這樣的技能,然而這些技能只能彰顯人類一半的本質。馬克王沒有皇后,他的妹妹布蘭琪已死,在生命中所有的陰性面向—包含愛、在關係中感覺、內省、直覺、生活中的情感面—在康瓦爾和里昂內斯全都消失,對崔斯坦來說,唯一還存留的陰性面向就是他的豎琴,誠如我們看到的神話,正是他的豎琴解救了他。
如果我們能夠更清楚的了解何謂陰性能量,那麼我們就更能夠理解我們的神話故事。
榮格認為我們的心靈為雌雄同體(androgynous),同時包含男性氣質和女性氣質,因此,所有男人和女人都具備這樣的心理結構,也都同時具備這兩種面向、兩種本質、兩種能力以及兩種力量的完整性;而我們的心靈會自然地分裂成互補的對向,並以一種雄性—雌性合體結構來呈現,在特徵上有些會表現出陽性氣質,有些則會呈現出陰性氣質,就如同古老中國哲學裡所謂的陰跟陽,這股互補能量平衡並且完整彼此;人類的價值或特質是無法在其心靈內完整自己,他必須要透過結合具有陽性或陰性氣質的那一半/伴,在意識上合成,才能夠達到平衡並完整合一。
從心靈結構上來說,擁有連結以及愛的能力皆視為陰性特質,源自於心靈裡的陰性面向;也就是說,揮舞力量、掌控狀況、以及防衛疆土皆被視為心靈結構裡的陽性面向。如果要成為一個完整的男人或女人,我們每個人都必須要發展心靈裡的這兩個面向,我們皆需要學習掌握我們的力量、並同時擁有愛的能力,能夠發揮控制力、但同時又能夠隨著命運自然流動—每個面向都有其價值。
當我們講到陰性特質時,我們並不是單指女人,在這裡我們講的是男人和女人內在的心理特質。當一個男人發展他的內在陰性氣質時,他同時也在完整他的陽性面,他會因為成為一個更為完整的人,而使他成為一個更為完整的男人;一個最堅強的男人是能夠在他的孩子面前展現他真實的愛,並同時在工作領域上為他的事業奮鬥,他的陽性力量會因為他的陰性特質,包含擁有與人連結、表達情感和感覺的能力得到平衡而更被強化。
我們每一個人都有完整化的潛力,透過將我們所有的衝突面向都聚集在一起整合,對於個體的這項特質我們賦予一個很簡單的名詞,榮格稱之為『本我(self)』。
本我是所有存在於我們心靈之內—所有讓我們成為獨一無二個體裡隱含的各式各樣的驅力、能量、特質的總和,本我本身維持在一個平衡、和諧、對稱的合一狀態,存在於我們心靈的核心,我們的內在感知裡。然而,我們卻鮮少能夠透過頭腦意識來經驗本我,我們很難感受到它的統一和完整性。一般情況而言,我們感受到的是很多衝突的慾望、價值觀、想法、各種可能性,有些是有意識到和沒有意識到的一團混亂,從四面八方而來在同一時間驅使著我們。
所謂『頓悟/覺知(enlightenment)』工作,是能夠覺察我們內在這些分裂、衝突的各種面向,從連結它們的原始合一結構中覺醒。從本我完整狀態中覺醒是心理進化很重要的目標,是無價珍寶,是我們心靈最深的渴望,藉由我們心靈陽性—陰性的二元性來運作此合一。
在神秘學的象徵裡,本我通常都以陽性—陰性一對組合出現:國王和皇后;神聖的兄弟和姐妹;男神和女神。透過這些神聖伴侶的象徵,心靈呈現的是本我是一個整體,即便我們常常以互補性的對面那一方來經驗它。它告訴我們,我們一定要進入『婚姻(marriage)』,一個神聖的結合,連結我們人類本性裡的兩個極端面向;就如同雙龍裡的一陰一陽,內在的國王和皇后,不斷地創造出本我的陽性和陰性能量在我們世界裡,進入永恆的宇宙之舞。
但是!在崔斯坦的世界裡,沒有皇后!只有一個國王,只有一個馬克,皇后已死,布蘭琪已消逝。
陰性特質在於賦予生活意義,包含:和他人產生連結、帶著愛柔軟(陽性)力量的能力、覺察我們內在情感與價值、尊重我們的地球環境、榮耀大地之美、以及向內尋求內在智慧;如果沒有陰性能量,我們將找不到意義。我們帶著寶劍和長矛打造我們的王國,然而,劍和矛並無法賦予生命意義或方向。
對於布蘭琪的消逝,並不代表我們會永遠喪失陰性特質。死亡,無論在神話或是夢裡,都象徵著有某樣東西從我們的意識裡消失了,它遺留在我們的潛意識中等待重生,重新進入意識領域。在現代生活裡,我們會看見人們試圖將布蘭琪從潛意識裡呼喚出來,人們開始學習表達感覺感受,表現情感,從生活中的直覺面向覺醒。有些時候起不了什麼作用,只淪為一時的流行趨勢,被簡化成一種自我意識的催眠效果強迫制約,但至少人們已經開始嘗試尋找布蘭琪。
布蘭琪為何會死?為何我們西方人失去了如此多愛的能力?感覺的能力?與人連結的能力?
看看布蘭琪,她的生命圍繞著戰爭,她的婚姻是為了在戰爭時尋求盟國的協助而生,緊接著她又投入了另一場里昂內斯的戰爭,失去了她的丈夫,摧毀了她的求生意志;作為曾經的軍營追隨者,她只認識士兵、戰鬥、同盟和死亡。在我們的文化裡,陰性角色處在相同的地位—永遠是營地的追隨者,被拖進塵土飛揚、由陽性力量操縱的火車,被戰爭給扼制,在震耳欲聾、鐵鍊不斷衝擊的聲響中遺失了。
當布蘭琪在那個寒冷的里昂內斯死亡時,對於西方世界、對於愛爾蘭而言、對於在海外的那些神秘的島嶼而言,陰性魂魄也隨之離去;她進入了潛意識,等待一個更好的時機,重現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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