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夜晚，台北市的街角，一間看似不起眼的PUB內，坐滿了人。
　　這裡是台北著名的「黑間酒吧」。
　　不同於普通的熱舞ＰＵＢ，在這燈光昏暗，四周瀰漫了頹廢的氣息。
　　人們在此明目張膽地交換著各式各樣的毒品，談著一項又一項無法見光的黑暗交易。
　　一個男人坐在吧台前的座位上，淡然地環視著眼前的這一切，默默地喝了一口酒。
　　這個男人正是梁凱恩。
　　經過特別「打扮」的他，在下巴及人中附近黏上了一層鬍子，穿也穿得邋遢至極，顯現出落拓不羈的樣子。
　　他的目的就是不想讓自己顯得太顯眼。
　　只是，他已經感受到從這酒店內四面八方投射過來的愛慕目光了！
　　這是他到台灣的第二天，剛下飛機時的他，並沒有依照從前的慣例直接住到飯店裡去，而是將自己少得可憐的行李直接塞入一家不起眼的普通民宿之中。事實上，這次出任務，他同樣不想讓組織以外的人知道自己的行蹤。
　　住在豪華的飯店中無疑是在曝露自己的特殊身分。
　　選擇到這個地方來喝酒地原因，是因為他希望在這可以暗中掌握到一些關於那女人的消息。畢竟這裡可以說是台北的「非法地帶」，殺手們會選擇到這裡來「聊事情」也不足為奇。
　　只是，兩個夜晚下來，他什麼也沒聽到。
　　如果這個女人再這樣持續地失蹤下去，世界那麼大，他要到哪裡去找人？梁凱恩越想越煩悶，看來台灣這溼熱的天氣已經把他的耐性都磨光了。
　　他煩躁地一口接著一口喝著手上的酒。
　　這時，兩個穿著邋遢的男人走進了店裡，他們在梁凱恩身旁的空位上坐了下來。
　　「喂！阿輝，你有沒有聽說，昨天晚上對面路口發生命案，那個色鬼強被幹掉了耶！」其中一個男子說道。
　　「我知道啊！聽說色鬼強的整張臉皮都被扯下來耶！夭壽喔！是誰那麼殘忍啊！」另一個男人神情恐懼地說道，說完還打了個寒顫。
　　整張臉皮被扯下來？在一旁聽到的梁凱恩揚起了眉毛。
　　那不是Cileon著名的手法之一嗎？難道他們所說的命案也是她做出來的？
　　據說Cileon有一雙鋒利無比的指甲，她最大的「嗜好」就是用它們來殺人。其中她最常做的，就是扯下敵人的面皮、割下敵人的五官……甚至，雕刻敵人的屍首。
　　一想到此，梁凱恩更豎起耳朵聽著。
　　「難道是他欠人家太多錢，人家不爽報復？」首先說話的男人接著說。
　　「應該不是吧！你沒看他旁邊那幾個小弟到現在還嚇得說不出話！我看包准是遇到鬼了。」
　　兩名男人就這樣繼續說了下去，整個話題都圍繞著那起命案打轉。
　　只是，他們都沒察覺，正當他們熱烈地討論時，不遠處有個人，淡淡地仰起了嘴角……。
　　「喂！小姐！給我一杯威士忌。」那兩個男人其中一個對著吧台裡的一位女服務生說道。
　　「馬上來！」女服務生微笑著說道。
　　梁凱恩冷冷地看著周圍，並且默默思索著。
　　如果那個命案真的是Cileon做的，那就表示她人現在確實還在台北。而且，隨時可能會經過自己身邊。
　　只是，這個女人最著名的就是「變裝」。
　　他到底要怎麼樣才能精準地找到她呢？
　　驀地，一張清秀的臉孔闖進了梁凱恩的腦海中。
　　對了！冷可妮！
　　他看過她最真實的樣子！
　　只要她的樣貌不要有太大的改變，他一定有辦法可以認出她的。畢竟，知道她真實模樣的人一點也不多，她大可不必避免自己用以前的相貌出現。
　　「滴──滴──」突然一陣響音從梁凱恩的胸前傳來。
　　是安迪森給他的通訊懷錶。
　　出發前，安迪森將這個東西交給了他。並且告訴他，這是和組織唯一的聯絡方式。
　　安迪森說了，他將會傳送有關任務的訊息給他，且要梁凱恩將任務進度回報給組織。
　　梁凱恩將懷錶打開來，裡頭有一個文字留言。
　　　　　
　　　　注意身邊
　
　　就這樣簡短的四個字。
　　注意身邊？難道安迪森掌握了什麼訊息要告訴他？
　　梁凱恩疑惑地抬起頭來，剛好看到眼前方才的那兩名男子。他們正一杯一杯地喝著酒，談論著一些附近的地方消息。
　　他再往酒店內一望，有一個黑衣男客正拿著兩包「冰塊」交給了他前方的另一位男人。
　　「先生，你想要什麼酒？」
　　在吧台後共有兩個女服務生，她們正替客人做著調酒服務。其中一個打扮美艷女服務生正嬌笑地指著梁凱恩的空酒杯說道。
　　她的話適時地打斷了他的思緒。
　　梁凱恩回過神來，微笑地回答道：「只要是妳調的都好。」他用著迷人的雙眼注視著眼前的女服務生，眼神中帶著充滿情慾的侵略性。
　　那女服務生聽到他這樣說道，喜滋滋地笑了起來，接著便拿起酒杯幫他調酒。
　　「好了！」女服務生一邊向著他拋媚眼，一邊將手上的酒杯交到了他的手上。
　　梁凱恩接過酒杯時，不忘輕輕地從她的手上輕捏了一把。
　　只見那女服務生有些嬌羞地拍了他的手一下，臉上滿是喜悅的神情。畢竟，看到這種「優質帥哥」對自己調情，不高興是困難的。
　　梁凱恩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並且揚起了眉毛。
　　這就是人生嘛！即使出任務也別忘了娛樂──這可是他的人生哲學。
　　梁凱恩打量了一下在眼前的這位女服務生。
　　濃妝可掩飾不了她的真實年紀，在他看來，頂多２０歲左右吧！就這個年紀對他來說實在是嫩了點。
　　是不足於當他的「解悶」床伴呀！他有點失望地輕輕嘆了口氣。
　　另ㄧ個呢？梁凱恩的眼神飄到了吧台另一方的身影。
　　另一個正在為客人調酒的女服務生，留著標準耳下三公分的女學生頭，配上大大的黑框眼鏡，這樣看上去的她大概２２歲上下，嚴格說起來－這個女人簡直是俗氣得可以。
　　不是美女。
　　梁凱恩暗自想著。
　　接著他舉起酒杯，將杯裡的酒一仰而盡。
　　可惜啊！他對有點抱歉的女人，是不會多看一眼的。
　　他淡淡地別開了視線。
　　話說回來，那個偽裝術精湛的冷可妮到底是躲在哪呢？有沒有可能人早就已經逃出台灣了？
　　麻煩啊麻煩！梁凱恩輕輕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出任務就已經很麻煩了，尤其還要對付邪惡的女人。
　　女人應該是用在床上疼惜會比較好點。
　　「先生，還要嗎？」前方吧台內的「俗氣」女服務生，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正微笑地指著他前方已經空了的酒杯。　
　　梁凱恩將自己的酒杯遞給她，讓她再將酒杯給裝滿，並且漫無目的的看著眼前的她。
　　他看了看她正在幫他倒酒的手，竟是雙白皙又修長的手。
　　看來，她全身上下可以引得他讚賞的，大概也只有那雙手了吧！只不過，那雙手仍然有美中不足之處……。
　　也罷，反正，只要不是美女，通常就引不起他太大的興趣。
梁凱恩緩緩地再次移開了自己的目光。
　　「先生，看你是生面孔，第一次來吧！？」「俗氣」的女服務生主動向他攀談了起來。
　　聞言，梁凱恩微微地抬起頭來，看到了面帶微笑的她。
　　「嗯。」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他沒有多做搭理。
沒有必要在這種場合對自己做太多的說明。
　　「那麼……讓我來猜猜你的工作，你是畫家嗎？」女服務生笑容可掬地看著在吧台前的這個男人，全身上下散發出一種獨特的魅力，似乎有種落魄的狂浪氣息。
　　會穿成那樣，大概是個喜歡搞浪漫的畫家吧！
　　「不是！我是無業遊民。」梁凱恩根本不想和眼前這個和任務無關緊要的醜女多加談話。
　　他冷冷地喝了口酒，神情中有些不耐。
　　女服務生再笨也知道這個男人沒有和自己繼續閒聊的意思，適巧這時有客人舉手需要她倒酒，她便默默地走向吧台的另一邊。
　　梁凱恩望著她離去的背影，一陣怪異的感覺突然竄出他的腦門。
　　怎麼有種不對勁的感覺呢……？
　　他微微地瞇起雙眼，回想自己從下飛機之後到現在所經歷過的一切。
　　一從機場下來，他就乘上組織為他準備的車，一路到了那間小民宿。東西放了之後，他讓自己熟悉了一下地形，接著便走進這家之前就計畫好要待的酒吧了。
　　一切似乎沒有什麼怪異……
　　那麼是哪裡不對了？怎麼他會有這種感覺？往往，這樣的感覺都是他完成任務的關鍵。
　　梁凱恩曾經當過幾年的私家偵探，憑著他的經驗與敏銳的觀察力，他非常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是否遺漏了什麼線索？梁凱恩輕揉的撫摸自己的太陽穴，思考著……
　　
　　注意身邊

　　他回想起安迪森傳給他的訊息，他要告訴他什麼呢？
　　梁凱恩慢慢地睜開了雙眼，環視著周圍的一切。
　　突然間，一個念頭閃過了他的腦海。
　　如果自己到這個地方來是為了要吸取殺手界的消息，那麼，正在逃命的人，是不是更需要到這種地方來？
　　並且，擅用偽裝掩人耳目？
　　這下，他完全懂了。
　　他帶著慵懶的笑容，舉起自己前方的酒杯，一仰而盡。
　　現在，他必須去確定一件事情。
　　接著，他站起身來離開了這間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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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男人神情哀傷地坐在床上。
　　深鎖的眉宇始終未曾舒展開來。
　　「你別擔心，很快就會有消息了。」另一個男人拍著床上男人的背部，安慰道。
　　「我什麼都不想要，我只希望她可以回來，這樣就夠了。」床上的男人悲痛地說。
　　另一個男人點點頭。「我知道，我們會盡力保護她，並且讓她回到你的身邊來。」
　　「可能嗎？她是那樣的恨我啊！」男人無力地搖著頭，眼神飄忽。
　　回想她還在自己身邊的那段日子，已經恍如隔世之久。
　　「那是因為她並不知道事實啊！等她知道事實之後，一定會原諒你的。」
　　只是，就算說出事實……她會相信嗎？
　　該怎麼讓她相信這駭人的事實呢？
　　另一個男人表情中也充滿了不確定。
　　現在只能等待他完成任務歸來了。
　　兩個男人對望了一眼，哀傷的情緒瀰漫在兩人的心中。
　　久久不曾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