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1-09 16:01:53Paladino

走街串巷雜記

回國後,說真的,有諸多的不慣,先是心理上的,後又來了身體上的,多因抵抗力下降,每逢變天初春,就招惹些個有的沒的,接連病了幾氣兒,雖都不是大病,但卻更加平添心煩。如此一來,越發的心裏頭不痛快,常常圈在家裏面不願出門兒,帕冷,又覺得沒處可去。

然而,終歸是野性兒,圈也是圈不長的,尤其前兩天又犯了書癮(我的書癮有分兩種,一是讀書的癮,二是買書的癮,此處為兩者皆有),跟人問好了公車的線路,帶上些零花兒,獨自一人將各大小書店逛了個齊全。雖說買了幾本,卻還嫌不夠過癮,於是又上網上查了幾處有賣舊書的舊貨市場。同樣問了人,興致高昂的逛了去,果然如至寶地,心想還有這等好地方,雖說看起來是不比那商場高樓,但在現今這時代裏,層樓疊廈比比皆是,又有什麼新奇呢?如此說來,這舊貨市場卻顯得格外的吸引人。

到了舊貨市場,抬眼望去,竟是不著邊際的。狹窄的單行道,兩邊擺滿了攤位,道中間也零零碎碎的擺著較小的攤位,將過往的人群分成兩股,一去一回。

很快的,我加入了源源不斷的人流,發現並不如我先前想像的那般擁擠,於是慢慢的走,細細的品看。這個市場只開雙休日兩天,舊書只占其中的一部分,另外還有賣許多別樣舊貨的。我是從來也沒見過這樣的陣式的,故不只將目光投注在舊書攤上,我走走停停,沿途翻翻弄弄,不願錯過眼下任何一樣舊物。

我發現這裏的生意自有它特別的做法兒,擺攤兒的或倚或坐,或蹲或站,或低頭自打自個兒的毛線,或三三兩兩交頭接耳閒話家常,只是無人高聲叫賣,所以整個市場只是熱鬧,卻不喧嘩,大都是買家自己翻翻撿撿,等找到和心意的才詢問價錢,若是真心想買,價錢自可你來我往再行商議,若覺得不值,大可放下走人,也是絕無二言。

初來乍到,一時不免眼花繚亂。雖都只是舊物,看在眼裏,卻不免個個新奇。上古的銅錢兒瓷器想來也是造假居多,即便有真,也非我所能認得出的,索性不提也罷。只是那擺著的東西當真千奇萬種,不時便能看見一兩個眼熟的,牽起兒時的回憶,一時千萬般思緒,胸中激動感慨更是不在話下。

那黃澄澄的絨布小老虎,邊角縫補之處,自是早不見了新物兒的棱角,進而變得圓滑了許多,也有一些絨毛脫落的地方,但經過時歲的來去,顏色卻尤是鮮明的,表情也比現今的工藝更顯嬌憨。單單的擺在擁擠的地攤上,竟比那嶄新的看來可愛上幾倍,像極了小時候端午節買過的那只,後來只被放在書架的頂上頭。現在回想起來,記憶就定格在那仰頭四十五度角才能看到的,依稀落了灰塵的小小黃色身影上。隨著小女孩逐漸抽長的身影,抬頭仰望的角度和次數都在減少。終於,只剩下殘留的影像,無序的堆放在沒有編碼的記憶的倉庫裏。
再走,街口轉彎處立著的一架縫紉機。這使我想起更小的時候,應該是五六歲的光景,那時家裏住的房子,或者說是屋子,因為那房子就只有一個臥室般大小,總之是極小極小的,卻被母親打點的溫馨至極。那時我就有了鋼琴,還記得鋼琴上面和旁邊的架子上,堆滿了各式的玩偶,有打著雨傘挎著手杖的Lily小姐,有裏面裝了綠豆的青蛙沙袋,還有縫滿了蝴蝶結的布偶聖誕樹……,其中有大部份都是母親手工縫作的,用的,就是另一邊牆角放置的那架縫紉機。現如今早就沒了蹤影,就不知道眼前的這架,是否正是當年的那架輾轉而來,抑或是,同個廠家同年生產的同一批?想到這,禁不住的平添了些許親切。

熙熙攘攘的逛了半日,雖然沒遇見想買的書,但已得了許多趣味,看看時間不早,便往回走。雖是如此,仍然走走停停,流連不已。忽見前方地上有個顏色及其搶眼的盒子,趕忙走近了捉起來一瞧——正撞在了心口上!只見是個手掌般高矮的舊鐵茶罐兒,上面印的,竟是紅樓夢中的的插畫。兩幅畫穿插印於罐子的四面上。一幅是黛玉葬花一篇中,寶玉獨自坐於園中看《會真記》,正巧碰見黛玉拿著花鋤花帚前來藏花,黛玉問寶玉看什麼書,寶玉藏不住遂遞與黛玉翻讀,正是黛玉坐于石上越看越愛,寶玉站在一旁問道:“妹妹,你說好不好?”這一幕場景;另一幅,則是寶黛二人不歡而散,紫鵑勸說黛玉的場景。整個茶罐兒紅、黑、金三色搭配,雖不是盛什麼名茶的好罐,但卻印的精巧有餘。更可貴的是,上面並無介紹之類的多餘文字,只在右下角上印了篆體的“中國名茶”四字,並不顯眼,遂而圖畫的觀賞性和整體感覺保持的很好。

買下茶罐,內心歡喜之餘,又置於手裏來回把玩。再看天色時,當真已經不早了,這才終於乘興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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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長的話:呵呵~~怪怪的寫法,有點舊時代的文風,紅樓夢看太多的緣故哈~~雖然還是喜歡國外的生活,但是國内的生活現在也可以習慣了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