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尼塔的日記不是天天記

2008-01-04 04:08:10阿尼塔

爺~我最喜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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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禮拜離開高雄前
按照慣例走到爺爺位在陽台的寶座跟他道別
耀眼陽光照在他似夢似醒的臉
一走近就聞到爺爺的味道
草藥膏混著剛曬好衣服的味道
蹲下身
我輕拍他用我最有朝氣的聲音像是要幫他打氣般說著
”我要回去上班了喔!!下禮拜就回來看你!!要保重喔!!!”
爺勉強半睜眼發出了不成言語的幾個音算是回應我
爺的臉色看起來很糟糕
下次多買點他愛吃的東西好了
心裡這麼想著
不以為意的轉身去趕車

今晚我在外科加護病房外的長凳上守護著他
心情複雜的不知道要怎麼幫他禱告
醫生說隨時都要做好心理準備
長長的單據上說明了我們拒絕使用侵入性的急救
姑姑討論著生前契約的細項
他們考量爺爺的最後一口氣該在什麼地方嚥下
這一切對我而言太超現實
不知怎地我還是覺得我爺爺還躺在那藤編涼椅上
哼哼咳咳的等我去陪他聊天
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吧?!
病床上那個全身鼓鼓的老先生只是替身
他浮腫的臉龐怎看都不像是我那就算被病魔折磨卻還是鬥志十足的爺啊
可悲的是
他不是替身
他是我心疼的備受折騰的爺啊...

最喜歡看小丸子跟他爺爺一起耍笨開心哈哈笑
小時候甚至曾埋怨自己的爺爺怎麼不是友藏
要是爺爺那樣可愛傻呼呼要多好
我的爺總是凶巴巴
坐在家裡辦公室的最前面
掌管著家裡的一切
是家裡的大王臉永遠臭摸摸
尤其他一不開心
每個人都要遭殃
所以我這個俗辣總是能躲他多遠就躲多遠
小時候的記憶裡竟沒有爺爺笑著的臉
直到我上了大學後
爺不知怎地突然的看重起我來
動不動就找我去勉勵訓話
作了一輩子生意人的他
就算老了病了也絲毫不減損他的野心
總要我好好加油撐起來這個家庭
說什麼家裡的一切以後就靠我了
然而最後我並沒有成就什麼大事業
只是每天默默在機上作著一成不變的服務業
一開始還怕爺對我失望了
沒想到有天走在路上有個鄰居叫住我
問起爺爺的近況
還說爺爺總愛炫耀自己有個在當空服員的孫女兒啊
原來高標準永遠板著張臉的爺爺竟然會拿自己說嘴
心裡甜甜的
每次回高雄
爺爺也喜歡把我叫到他的跟前
想破腦袋列了一長串待購物品
我聽著記著心裡好開心
因為我知道這是他跟我撒嬌的方式
不然哪有人一個月會用上四罐痱子粉兩罐眼藥水呀?!
我也樂得買齊他要求的的物品塞滿他的房間
總覺得像是自己多陪伴了他一點
但是現在
想陪伴爺得等開放親屬探視
想多看他一眼都是奢侈
把握時間輕撫著他的手
忍受漫長道別的折磨
忍受看著他受苦的不捨
原來最可怕的不是道別
而是親眼看著別離逼近

爺
我最喜歡你了
我不要笑呵呵的友藏當我爺爺
我喜歡你當我的爺爺
壞脾氣的爺
闊氣的爺
任性的爺
挑食的爺
意氣風發的爺
急性子的爺
爺不管怎樣我都喜歡
你是我最愛最愛最愛的爺爺
我會一直守在離你一堵牆外的距離幫你加油
一直到最後
一直一直
最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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