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夏日 91-6-8~10

去武陵數魚
看到掉落一地黃熟的梅子
撿起來咬下第一口 才知道有多酸

梅子黃熟季節下的雨 就是黃梅雨
繼中南部鬧水災土石流之後
終於在前兩天 北部的水庫讓黃梅雨給餵飽了

黃熟的梅子與黃梅雨一樣 至少有兩個層次的體會
就像事情未必都只是我們看見或認定的表面而已

相較於去年鮭魚族群的銳減
今年我們有數不完的魚
每一小段河段的每個小水窪 都不容輕忽
我待在水裡頭 專注地尋找著每一條都稱得上健美的魚
忘記水是多麼刺骨的寒冷

去年秋天才出生的小魚
現在已經迅速地長大到五至十五公分不等
他們喜歡三三兩兩 逆著水流集體行動
不管多大多小 身體上都清晰地帶著台灣櫻花鉤吻鮭與生俱來的印記
比起苦花 或者養殖場養出來過胖的日本櫻花鉤吻鮭
七家灣溪的鮭魚說有多美麗就有多美麗

接近十五公分的小魚已經很像中魚了
老師說 他們是有努力吃 認真長大的小魚
看過了復育中心養的那些體色蒼白的小魚
我對於大自然的哺育能力 及族群本身的生命力 充滿了信心

和阿德一起坐曾老師的車子上山
並且路過雙連埤一處攔沙壩去看他學生設計的魚梯
在車上聽了老師許多的想法
關於指導研究生 台灣的生態環境 以及學術上的期許
我是多麼地幸運能認識老師


武陵是個讓人遺忘夏日的地方

山下的空氣比起武陵悶熱得多了
夜晚降雨前後 燈光下飛著成群跳求婚舞的白蟻
隔天早晨將有滿地飛倦殞命的殘驅等待清掃
就像是盛夏爬過的履痕

我還是不可避免地回到城市的燠熱
週而復始 跟著大家的腳步運行打轉
偶爾懷想著山上涼爽 無限延伸的自由空氣
還有那個與山羌 台灣彌猴 山麻雀相遇的武陵清晨

如果問我 台灣有桃花源嗎
我會回答有吧
如果說 這個桃花源只存在於心靈的空間
需要能夠去感受那滿盈的人們
你覺得如何呢




雅惠

或許你們剛好在遊客很多的時候去武陵吧

我每次去武陵都可以看到好多的東西喔
武陵的深夜 在馬路邊就有山羌的叫聲
覺得就在眼前兩三公尺的距離
四月份去的時候 還看見一隻跳過馬路

從我第一次住在武陵 就發現武陵的清晨
充滿了畫眉科 山雀科 長尾山雀科 小啄木 千色水鶇
主要是果樹多 就連快要絕跡的山麻雀 也常會出來現身一下
不一定要往煙聲瀑布 就在大馬路邊 果樹上
一隻隻輕聲呼喚著 搔首弄姿

台灣獼猴一家大小 就在公車候車停旁邊的樹上偷採水果
吊單槓 表演空中飛猴

清晨時 我們走向七家灣溪與有勝溪會流處 想等待鴛鴦
卻看見陽光將溪水照成金黃色的

去年春秋兩季我也都有去數魚
雖然負責數魚做族群調查的是一個學術研究單位 我們只是幫手
但是感覺能夠跟一群美麗的魚在一起 這麼地靠近 真是難忘
而且可以從溪畔 溪水裡 去認識和真正體驗鮭魚生長的環境
以前剛去雪霸所K的資料 不管是鮭魚本身的身世 體型 生態 特徵
或者他們生長的環境 面臨的族群威脅和考驗
不再只是文字 而是活生生的在眼前印證

去年第一次去數魚 有一位義解就說
我們到了這次參與數魚的體驗 所受的訓練才算真正畢業

很多曾經去數魚的人說 溪水這麼冰冷
幫手大概只去過一次就不想來了吧
我卻一直想念著水裡剔透的世界 可愛的魚群
感覺自己曾經參與他們生活的環境

如果想看到鮭魚 十月中旬到十一月中旬來武陵 在觀魚台和武陵吊橋上面往下看
那時 正值繁殖季節 常可以看到雙雙對對的出現喔

從中橫宜蘭支線的香菇橋過來
曾老師就叫我們一直注意著火災的區域 並停下來拍照
空氣中仍存留著很重的木頭燒焦味道
火一直蔓延到武陵農場入口處 還好只有一小部份翻過稜線這面

去年桃芝之後我們去做秋季調查
大魚受傷慘重 小魚數量非常稀少
幸好桃芝之後的繁殖季 就再沒有颱風來襲
一直到冬天 春天 天候都相當好
去年我去的其中一個上游河段 總共只有六十幾條鮭魚
今年卻有超過一千三百多隻魚(大部分是去年出生的小魚)
埋首在水中 十二度的低溫 凍得牙齒直打顫
可是看著眼前這麼有生命力的小魚和中魚
心裡是多麼地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