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02-11 12:08:37玉山薄雪草

醫生與黑手 91-12-24


蜜月旅行的時候 阿德的車在往無尾港賞鳥的半途 被一輛快速右轉的車擦撞到左前輪
一時間賞鳥的興致與期待的心情 像是被塗上了一層灰燼
我們懷著忐忑的心 開著略顯歪斜 不知道是否還能順利開回家的車 進了路邊的修理廠
等待黑手老闆為阿德整治愛車
我閒著無聊 在車廠的裡面外面晃來晃去地踱步著
檢視著許多不曾見過的器械 或抬頭望望外頭群聚的麻雀與白頭翁

在車廠裡頭 各種新的舊的 拆卸了輪子 車門 或者配備全拆光的車 被架高 或懸掛在鐵皮屋頂下
阿德指著一輛拆得只剩車骨架的鋼骨平面向我說 那就是車子的本來面貌
真的嗎? 那真的是車嗎? 我不敢置信地問著 想像如果人坐在沒有皮肉的”車”上頭該如何駕駛於馬路上

拆掉了遮風避雨的外殼 拆除了讓人覺得舒適的皮座椅 空調 音響... 去掉所有的皮與肉
車子原來就是這樣 一片烏黑的鋼骨機械與馬達
而在這些黑手師傅的眼中呢 再豪華美麗的名車 出了問題 恐怕也不過就是這番面貌吧

黑手師傅們對於車子得具有一針見血的眼力 找到問題
針砭車子們的骨骼與五腑六臟 就像治療汽車的醫生

而專門針砭人體病痛的醫生呢 他們看到的人又是什麼面貌
是否也像大體解剖 看見的一個個器官 一條條肌肉 一塊塊彼此相接的骨骼...
如果真是這樣 醫生面對人 是否還看得到 讀得懂表情 與具有感情呢

一位專門修理大卡車的師傅 向另一位打趣著說
”你修的都是這種囝仔車 任何一個零件 都比我玩的玩意兒小很多 我修的是大人車”
拿醫生來比擬 他們之間就像小兒科醫生與內科醫生的對話吧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折騰 外頭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黑手師傅用去除污油的洗劑洗淨了手 開車上馬路試車

我默默思忖著黑手 醫生 與車 人之間建立的微妙關係
覺得他們的醫病關係 分別存在著像庖丁解牛般的熟練與了解
我對黑手師傅們的敬意又更濃厚些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