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8-08 12:14:47玉山薄雪草

當我們重訪嘉明湖.... 104-7-31

距離研討會徵稿截止日期剩下不到兩週,七月底的週五那天應該是要討論論文的。但後來先幫忙老師趕製隔天演講就要用的教具,就順道向老師分享了在往返嘉明湖的三天當中看到的幾個問題。
 

包括步道嚴重的沖刷、崩壞(尤其是從向陽山屋往稜線而上的那段陡上坡, 最嚴重的地方可以停進一輛大巴士,從箭竹草坡下嘉明湖的下坡路也因為過度踐踏明顯侵蝕);商業性登山團體;一日之內就要在登山口、向陽山屋與避難山屋之間負重來回好幾趟的辛苦揹工;山上的剩菜廚餘問題;山屋的太陽能發電早已損壞,卻沒有人管理。
 

我們認同使用者付費的合理性,也認為透過使用者付費,應該能夠提供更好的登山品質和管理但住在避難山屋那晚,有山友提到,住宿山屋向每個人收費卻沒有電,據說太陽能早就壞掉很久了,卻一直沒去修理遇到一些很常去的山友他們說,「公務員不知道問題在哪裡,因為他們很少很少會上來看山屋只有一位外包的先生在管理床位。」也有山友們表示,「廚房空間太小、位置設計不良、沒電的問題,也已經反映很多次了等待下一次發包不知何時?反觀一些國家公園十多年前早已落實登山人數總量管制而且遠比嘉明湖偏遠許多的山屋,始終都有電。」
 

老師也說出了她的直覺,「商業性登山製造了階級」。她回憶以前讀生物系,去野外調查的時候,請的是山林能力與經驗知識受大家尊敬的嚮導,不是無聲地幫大家負重、負責煮飯(客人享用七菜一湯,自己卻吃不下,躲在山屋外一個角落煮泡麵)、還得承受各種過度負重傷害的揹工。
 

我回想起商業隊伍都就寢後,阿德和我在山屋的廚房裡收拾鍋爐炊具時,聽到的對話(因為我們是兩大兩小的小隊伍,所有的事情都自己準備),以及下山時在登山口等我們的司機大哥說起的許多事情。他直言,沒有管制之前,曾經一天有八百多人在嘉明湖。揹工這種行業大概最多做十年,二十幾歲開始做揹工,到三十幾歲膝蓋就壞得差不多了。如果老闆懂得珍惜他的員工,就會讓他們輪流做嚮導和揹工。

商業性登山的興盛,似乎是對步道傷害最大的元兇。過去體能、經驗與負重能力,對於登山者形成天然的篩選和限制,也對於登山人數形成自然的管制。現在只要付得起錢,完全沒有經驗的人也可以不用揹裝備爬高山。同時,是將原住民揹工豐富的山林經驗與嚮導知識的價值,進行扁平化與價格化。

雖然從
今年開始,登山人數已根據山屋住宿容量進行總量管制,對於減緩步道的過度踐踏與沖刷侵蝕,應該會有些幫助。然而觀察商業團體在山屋製造的垃圾(雖然都有帶走)、剩菜廚餘量仍很多山屋附近的某處森林永遠聞得到廚餘的味道


我認為,要解決登山路線的環境問題其實應該回歸到小隊伍,每個人各自分擔自己的裝備自己製造的垃圾廚餘小團體登山小團體炊煮。

環境教育強調自然經驗對於環境敏感性形成的重要性,也強調人有需要親近自然的天性,因此鼓勵人多去接觸自然。
然而,高山的行腳若變成透過高消費換取門檻
降低的輕鬆旅遊,相形之下是否也減低了過程中與土地的深刻互動,以及對於野地美學感知的豐富?同時,也在珍貴的高山土地上製造大量難以抹滅的痕跡。

 

最後,我覺得似乎還是要回到李奧波的那句話:
當我們要去推廣對大自然之美的領悟與欣賞時,不是要建築更多條通往鄉間的道路(也不是要把登山變得更輕鬆便利、門檻變得更低、或開闢新的露營區、吸引更多的人親近山林...),而是要在依然不甚優美的人心中,去建構更敏銳的感知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