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2-06 19:00:00玉山薄雪草

夢的形質 101-2-4



朝顏

以冰冽晨霧潔面

微光中 輕綻的粉紅色笑靨

漾著一抹 四月.穀雨 朝露的清甜


註: 二葉松初生的雌花




寤寐

天光 掀開厚厚霧帷

"吐米酒-" 在枝梢間 聲聲流轉

猶輕揉著惺忪雙眼

陽光已為我披上一襲金縷衣裳

註: 晨霧中初醒的榛山



夢的形質

夢是否有形狀?

夢是否有顏色?

在夢裡 是否也能感覺質地?

你的夢 想必是溫暖明亮 也陽光滿溢!

註: 小咕嚕的水果夢 

 


收到最後一次畫畫課通知 在心裡暗暗地嘆了一口氣 因為緊接著下一個週末連假的服勤 我很清楚兩者之間只能擇一

從去年四月宣布畫畫課的訊息 五月第一次畫畫課開始 我就約略知道自己能夠參與的機會 相當稀渺
六月中旬與七月初 萬分幸運地跟著大家上了一次半的水彩寫生 畫樹葉
之後 正值工作最繁重時的我 似乎更勻不出非假日時間上山參與 錯過了老師後來傳授的山景寫生與色鉛筆課程 並不意外

然而九月初開始 突然橫生勇氣似地 不但添購了畫紙
每隔幾週回南投的週末 都自動帶著畫具 攤開上次畫到一半 遇到瓶頸而擱置的水彩 重新修改起來
有時 也開始取用新畫紙 嘗試畫起新的練習作
雖然知道已遠遠追不上其他同學的進度 仍依著自己的速度 緩慢前行

因為對水彩不熟悉 事實上也所知甚少 下筆始終遲疑 少有自信
一張畫紙往往要分上好幾次 才能完成 之後 又經過許多次反覆的修改

總覺得這樣閉門造車著胡亂修改 並不是畫水彩的本質與正途 滿心的困惑 像找路碰上巨大岩壁橫陳面前 而躊躇停滯
卻又難以描述清楚自己的困境 如同書寫練習中 斟酌用詞卻又難於精準 陷入深深的雪地裡行進

十一月下旬那次訓練 雖然我同樣未能參與前一天的畫畫課 然而老師下山前叮嚀繼續習畫 既然開始了 就不要停頓下來
之後老師又來信告訴大家 如果沒辦法來上課 也請大家將手邊的畫拍成照片 寄給他看

終於終於 鼓起勇氣 將在家的習作寄給老師
有時候 老師回信中的一句話 往往讓我反覆推敲著 思索許久 不知該如何著手下筆修改 呈現景深

幾次回南投的週末午後 阿德帶著咕瑀兄妹去阿公小森林玩土與植栽 或在三合院門口埕練習棒球
我就在阿公家客廳攤開畫紙 安靜地塗塗抹抹 直至夜色籠罩

元旦前兩天 我獨自休假在家
一邊調和著水彩 一邊望著牆上張貼著小咕嚕在學校畫的山景
揣摩他作畫當時 應是很有自信地下筆吧? 不會像我這樣緩慢地踟躕著 工筆描繪...

而接孩子們回到家時 咕嚕和瑀魚也充當小老師 一個出意見教我怎麼下筆改畫 一個在旁邊不停地讚美
我想 在孩子心目中 畫畫就是這麼單純 自信 愉悅而且美好的事情呀!
哪像我這般在意局部細節 計較著畫得像不像呢?

寫生畢竟不同於攝影定格於一瞬 我想
寫生的對象 尤以光線與顏色 是一直處於變動中的
到了後來 畫幅中呈現的 多半混合著大量繪者模糊的記憶 與美好的想像 不是嗎?
即便是那些下筆粗率了 自責沒畫好的部份 可能都足以寄寓一個未知的夢想的高度 隱藏了一雙折疊著尚未展開的翅翼吧...
每次提筆畫畫 總引我反覆思索...

農曆新年間某天 清晨兩點半醒來
我想著畫的事情 再也睡不著 而決定起床到樓下畫畫
還讓五點鐘起來煮飯的阿嬤 嚇了一大跳

而因為執水彩筆的手 總是自然而然變成拿毛筆的姿勢 我也正式地開始改用毛筆畫水彩了

想畫畫 或許只是自己的一個夢
一個年少時喜愛 卻少有機會嘗試 因而不知是什麼形狀 稀稀薄薄的夢...

如今在生活中 它也只能片片段段 斷斷續續地實現著
就像由樹葉承攬 又從縫隙不斷滑落的雨水 深深地滲入土壤 或成為地底伏流
誰知道哪一天 它將在何處匯聚成一條溪澗 一汪潭水 或者一個什麼形狀的湖泊 或是大海呢?

某一些想去做 卻在現實當中難以任意放手實行的事物
看似帶著幾許兩難的掙扎 往往引出了更為深刻的滋味 也許化為實現夢想的助力 或成為另一個轉變的契機

無論優劣 它就是生命的本身了!

而我那持著毛筆的手 正安靜而孤獨地 點著 描摹著 筆觸著... 屬於自己 不曾熄滅的 夢的形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