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子的緣分98-9-27
某些有趣的事物、書籍、甚至是人,總在生命中任何可能的時刻蹦出來,甚至不斷地、重複的出現,彷彿有一種無法言說的神秘力量,背後隱隱操弄安排,在某些關鍵時刻牽引著自己,想提點你一些什麼?
像是從年輕時即對於大自然中各種野生果實與種子的好奇,以及無以名狀的熱愛,敦使我斷續地在爬山路途及野地撿拾各種造型奇特的果實種子,將它們日晒乾燥,收藏在透明罐子裡,有些還仔細地標上日期與地點。
我深信自己與果實與種子必定存在著某種奇妙的緣份。每一枚果實種子似乎都貯藏著一個夢想的國度,一股特殊氛圍或情境;凝視著那些果實的瞬間,便足以喚起、甚至解放一段山與森林的記憶…。
大約四到六年前,新竹鳥會需要解說志工做校園推廣,當時在阿德支持下先後接下載熙、關東,與建功國小中、高年級的植物觀察解說。
在收集照片備課的時候,無意間觀察到收藏的二葉松毬果中掉出幾枚帶翅種子。當時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麼每一片看起來都是有點扭曲、歪向一邊?是湊巧基因突變,都沒長好嗎?接連研究了好幾片,覺得應該不會是偶然,心裡帶著一個好大的問號,許久。
當時正好在閱讀亨利.梭羅的書<<種子的信仰>>,因為讀到松樹種子傳播的那一段描述,才感到豁然開朗。原來隱藏在松樹毬果鱗片中的每一枚種子,都帶著流線型、為飛翔而生的薄翅,薄翅靠近邊緣處,不均勻削薄,有的甚至看起來歪向一邊,可以使種子降落地面時,偏向某一邊。
那些流線型、彎向一邊,像微縮版羽毛形狀的薄翅,讓我非常驚奇,也非常有感覺。我甚至能夠想像,愛旅行的風如何流竄過種子的翼的邊緣;就像群鳥飛行時,風獵獵地呼嘯,撫觸過每一根飛羽,直到末梢…。原來「大自然母親」創造的手,為自己的孩子,設想如此周全與神妙!
甚至,也因此讓我為課程生出了一個靈感:與其只是放映幻燈片介紹,不如讓小朋友們有個親手操作、直接體驗的機會。於是,從家裡的收藏中著手,準備了各式各樣乾燥果實與種子,在課程結束前的最後一段時間示範給老師和小朋友們看。同時也將一些有趣的果實和種子,分送給小朋友,讓他們反覆實驗。這是一堂以滿滿的驚呼與讚嘆聲,做為結尾的課程。
這次上觀霧,因為解說原生鳳仙花,也連帶要介紹其他幾種植物種子的傳播方式,我事先準備許多乾燥果實種子帶上山。不過,當「大手」導演說,需要操作帶薄翅的松的種子時,我卻發現,原來那次在建功國小課堂後,有許多毬果裡的種子或當作禮物送給小朋友,或者弄丟了沒有回收,有點可惜。「大手」導演又詢問,是否可以用畫的呢?我腦海中浮現了小小的手繪圖,隨即回說:「印象中,有些植物圖鑑的插畫中就有。」
回家以後翻了好幾本植物圖鑑,想要找書上松的種子手繪圖,卻遍尋不著;最後靈光一現,隱隱約約想起,前幾年在備課時,似乎是受到<<種子的信仰>>這本書的啟迪…,終於翻到藏在書櫃中的這本書!那小小的手繪圖,正是在觀霧時,腦海裡浮現的那個畫面!
稍微翻閱了書的內容,<<種子的傳播>>這一章裡提到的好幾種植物,正巧就是上星期提供給仲琦的幾種植物傳播種子方式的例子。「學然後,知不足」,雖然是在「花路米」錄影結束之後,我才重新翻看這本書,卻給予我一些不同的視野與新的啟迪。這份奇妙的緣分與聯繫,仍然讓我十分驚喜感動。
我深信,無論是前幾年準備校園推廣課程時,閱讀<<種子的信仰>>給我的啟發,或者因為仲琦的兒童節目需求,讓我回頭審視這份自然知識的資產;一定是某種奇妙的安排與因緣,使我在幾乎遺忘將近四年之後,重新與<<種子的信仰>>相逢。
我真的非常喜愛這本雋永的著作。
因為它不同於一般人習慣的植物種類或特徵的辨認,而是讓我們看到更多,關於「生命訊息」的解讀。有些自然中的事物,一旦我們知道了它的名字,或許,有極大的可能,就不會再用驚奇的眼光,用心地觀看了。我們常不知不覺地被認知給囿限住了,也因此失去了某些初發現時,直覺上的奇妙。這也是不擅長辨認、記名字的我,一直奢望能暫時拋卻認知,用最原始的情懷、近乎空白的心,重新去審視自然萬物的原因。
同時,也因為亨利.梭羅,他一直非常愉快地行走在結合自然科學與文學的一條路上,並且嘗試用優美的文字,來闡釋大自然的、森林的語言,給予後人許多啟示和鼓舞。
文學或者科學呢?這兩個領域似乎毫不相干、或者互相牴觸....?然而梭羅卻實踐了生物學 與文學及美學的完美結合。
原來人生的選擇,可以很鮮活,並不是那麼嚴肅、那麼壁壘分明。
我相信這一條充滿美麗與神秘的林間的幽徑,將繼續引領我們,在自然的凝視與祝福中,輕快地前行!
棣慕華鳳仙花 果實彈開射出種子
波葉山螞蝗 果實會黏在動物毛髮
青楓的翅果 長著像飛蛾的翅膀
黃苑 種子帶著冠毛
小白頭翁 種子帶著棉絮狀的毛
刺萼寒梅 靠動物食用後排泄傳播種子
琉璃草 具有許多會黏在動物毛髮上的毛
槲寄生桑寄生 靠紅胸啄花吃下黏黏的果實 排泄時抹在另一株樹上
(攝影者: 陳理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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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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