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的調查 總共六大二小 好大的一組人 大概破了以往數魚分組的紀錄
大家不但可以輪流休息 缺了東西還可以回管理站大通舖去找 溪邊休息午餐也充滿野餐的閑情

早晨先是在一號壩附近寬闊的河床上遇到一窩十隻左右的鴛鴦
好像所有好運 也同時被我們的熱鬧吸引

那時才剛從行政中心附近下到一號壩上游不久
阿德帶頭往一號壩走 遠遠就看到在壩的上方 面對下游的右手邊 有一個小水潭
一群小鴛鴦陸續從邊坡植叢中跳下水潭 游一小段然後又上岸 數目大約有十隻左右
阿德似乎常會發現別人沒注意到的東西

當時我們一行人沒有足夠的裝備可以拍下牠們 也怕走太近會驚擾
整組人站在河床行注目禮 等牠們離開才敢下水

最後可能是一隻母鴛鴦 站在大石頭上守護了一會兒才上岸
這個季節 公鴛鴦應該早已離開 而且已經脫去一身鮮豔火紅的繁殖羽 留下母鴛鴦獨自帶領著小鴛鴦 公鴛鴦是不負責任的父親
聽說燕伶今年在做鴛鴦幼雛的研究 便將這段奇遇告訴了她


幫忙調查的大部份人員下山以後 大通舖變得十分安靜
今天早晨 只有阿德 我 和冠吟 安靜地前往無名溪(桃山北溪)上游

下溪路是過了武陵吊橋之後右手邊的森林 有一條引水的水管
茂密的人造林下可見隱約路跡 撥開多刺的懸鉤子 最後走在一片岩壁邊緣 然後下到溪畔
下溪處還要往下游一段過峽谷才是我們這一組的起點

阿德自願先下水 然後很快地游過峽谷 往瀑布那邊去
冠吟本來要跟著記錄 不過發現水太深而作罷
她決定分頭往上游數 這樣她和阿德同時進行 可能會比較快結束
留下我看顧兩個孩子 兼做紀錄

小咕嚕看見阿德下水以後又躍躍欲試 作勢要脫下鞋襪
我搖搖頭說不行 他就拿著面鏡去浸水 或者雙手伸進水裡玩 還比手勢表示想騎上一塊溪邊的大石頭
今天好像換我掛病號了 只覺得頭很重 四肢無力 揹著妹妹坐在一塊曬得到陽光的岩石上面 想向太陽借一些溫暖
一面注意著自得其樂的小咕嚕 一面回頭注意冠吟有沒有向我報魚數 一面又希望阿德趕快出現在峽谷的缺口

時間好像過了很久很久 陽光越來越熾烈了 將頭暈目眩的我曬得暖烘烘 卻也把我烤得滾燙發昏
附近唯一有樹蔭的地方在溪對岸 可是要怎麼一面背著妹妹走 一面帶著小咕嚕度過湍流呢?
我考慮了很久 不敢移動身體 恐怕把睡得正香甜的妹妹吵醒 於是繼續忍著曝曬 將調查背心和冠吟的遮陽帽拿來遮在妹妹的頭部和小手

不知道過了多久 終於看到阿德在峽谷邊緣出現
陽光以接近頭頂的角度透視那段峽谷 原先綠幽幽的溪水 變得晶瑩剔透 碧波盪漾
阿德脫下防寒背心和頭套 用背架揹起小咕嚕過溪
往上游走一段 就看到了冠吟 她只剩下五十公尺就數完了

我揹著妹妹跟在後頭 今天真的很沒有力氣 溪中走來 頻頻跌撞
本來想一路跟著冠吟做紀錄 最後在一個大腿深的小潭前面躊躇 決定找塊大石頭歇著等

涼爽的谷風 徐徐穿谷襲來 彷彿也穿心而過 驅散了方才烈日曝曬下的暑熱
我望著碧綠的溪谷出神
想想半年多前還挺著六個月的肚子 過溪時背後得加揹一個小咕嚕
現在小咕嚕已經可以獨自爬上爬下走過佈滿礫石的乾溪床 大部分時間 只需要看著他玩
揹著妹妹在胸前 負擔不亞於以往揹負著沉重行囊 在山林間穿行 也與懷孕後期不相上下 只是這負擔是十分甜美的
她睡睡醒醒 醒時給我一個燦爛的微笑 睏時以哭聲告訴我她的需求
半年時間好像只是一眨眼 他們都長大了

阿德告訴我 這個河段終點是一道美麗的瀑布
但我已沒有餘力再往上游溯行 就這樣慵懶地靠在大石頭上 想像自己是一顆立在溪中天天聽水聲催眠的岩石
看溪 聽溪 現在能做的最貼近山林自然的事 就是來七家灣溪數魚
這是過去馳騁山林的我 從沒有想過的事

冠吟數完之後 回到剛下溪的地方 拿出零食補充熱量
我本來想 今天不舒服就不要下水了 在阿德不斷的建議之下 還是頂著沉重的頭下到峽谷附近 潛進深潭底下 讓強勁的水流沖著我漂浮了兩次
果然是很美 在水裡被眾多的氣泡包圍著 耳邊汩汩作響的水聲應該十分嘈雜...
為何此時此刻心裡卻寧靜極了? 時間似乎也都如水流般緩慢了...

中午前離開桃山北溪上游 望著被正午陽光照得十分晶瑩剔透的峽谷之水 慶幸自己多留了一個桃山北溪的記憶 就像心頭一抹淡淡的微笑

(冠吟照的 她用的標題是”很樂活的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