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5-29 21:11:50Miya

飄落的永久花(16)

郊外,雲顥冰又一次與璧兒共騎一馬。這一次,沒有大隊人馬,只有他們兩個人。

「你這麼寵愛他,我以為,你要他留下來陪你」雲顥冰說。

今天,他是帶著璧兒來將兔子放生的。

「他該回去了,也許他的家人在找他」璧兒撫摸著手中的兔子說。

「你不忍牠死,現在把牠放回去,不怕牠依舊要被捕殺?」雲顥冰問。

「璧兒只是人,世界上的一切生靈,還輪不到我來管」璧兒說出自己的看法:「如果真如王所說,那也是牠的命數,不如早早投胎,來世做虎做豹」

「既然如此,為何要救牠,還把牠傷養好?」雲顥冰覺得挺矛盾的。

「人有時總會不假思索的做出一些事,如同王替我擋箭一樣,我不相信那也是一種算計」璧兒回頭看他,雲顥冰覺得自己像被她看透了一樣。

他在乎她,他想要她,也許是在見面之初的驚訝到成長過程的每個意識裡一直存在的,不是只因為她曾經羞辱過他。

可是他怎能承認,目的都還沒達成,承認了不懂於認輸了。

「我本想你是想養隻兔子,陪你解解悶」雲顥冰趕緊轉移話題。

「我早已經習慣獨自一個人,孤獨並不等於寂寞,我還滿享受孤獨的時候」

「在平王府裡,衣食無缺,生活無虞,王爺和夫人也很疼愛我,讓我跟著少爺們一起讀書,只要我想學的,他們也都請最好的老師來教我」璧兒頓了頓:「雖然生活在大家庭裡,但我總覺得自己是孤單的,父母雙亡,沒有一個親人…..

「尤其是過年過節,一家團聚,是小孩的時候,看著平王爺的孩子對著王爺和夫人撒嬌,我在期中,卻覺得自己是個局外人,那時,我更感到自己是最孤單的」

雲顥冰是知道她的身世的,但由她自己說起,才知道她一直是這樣過著的。

「這倒和我有些許相似,我的母親生下我後就離宮,我是由王后帶大的,王后對我的呵護與栽培很重,但那種孤獨的感覺,很難受」他有感而發。這是第一次,他覺得他們如此類似,甚至是一模一樣。

「是啊!想哭的時候自己躲起來哭,快樂只能跟自己分享,我喜歡的事物,沒有人跟我討論,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久而久之,我不哭了,我笑給自己看,獨自唸書學習」

「以後笑給我看,與我討論你喜歡的事物,想哭的時候來找我」雲顥冰口氣是命令的,心裡卻是心疼的。

  她描述的語氣很平淡,但他聽起來總覺得哀愁。

「那我變得太依賴你,不就中計了嗎?」璧兒慧黠的眼神看著他,盈盈的笑。

「那我笑給你看,哭給你聽,討論我喜歡的事物」漸漸的,雲顥冰也會應付她了。反正這也是一種朝朝暮暮,增進感情的方式。

  璧兒深吸了一口氣:「這是冥冥之中的牽引嗎?我們都是最孤單的人,也許是這樣,天命才安排我們在一起」

  他們繼續散步。

  璧兒心中有種悸動。她想,老天還是厚待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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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蓉兒望著窗外,明天她即將出院,回到方中恆的家。

  雖然她被「囚禁」在這個島上,但關島的繁星點點,卻非常的令她悸動。一顆流星劃過,如果她可以許一個心願,她希望這個世界上沒有大提琴。

  她有一把自己專屬的大提琴,在她的音樂行裡裝飾著。

  她的手再也沒有辦法拉琴。那是在珍珠酒吧發生的意外。

  醫生告訴她,左手韌帶斷裂,旁邊的神經也有受損。要小心別提重物,且要適當的讓手休息。

「很嚴重嗎?會一輩子都沒辦法用力嗎?」潘蓉兒急需知道答案。

「韌帶受傷,透過復健,雖然沒有辦法和先前一樣,但能恢復到七、八成,但神經是無法再生的,受過傷一定留下痕跡,有些精細動作可能很困難」

  當天晚上,潘蓉兒將大提琴大力的摔出去。她再也沒有辦法,和方中恆合奏了。

  這次,她也再次問了關醫師。得到的答案一模一樣。

  「潘小姐,我是不懂按穩琴弦要花多大的力量,但是你若連兩公斤的亞鈴拿在左手上五分鐘都覺得吃力的話,我必須很殘忍的告訴你,不要去想拉大提琴的事了,如果再受傷一次,你的左手會連琴弓都拿不起來」

  這是報應嗎?因為她欺騙了方中恆,離開方中恆,老天要她也必須棄絕一切和方中恆有關的事物,包括他們生命中最重要的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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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暇宮裡,璧兒將雲顥冰迎進門,遣開所有的人。

「你今天不太一樣」雲顥冰覺得奇怪。

  璧兒沒有說話,只是將雲顥冰帶到床邊,讓他坐下。她抽開簪子,讓長髮鋪落在雙肩上,拉開單衣的繩結,緞子的外袍滑落。

 「你在做什麼?」雲顥冰立刻站起,反過身去不看她。

  「顥冰,我...

 「我不要這樣的你,只是為了報恩似的」他知道她的意圖。

 「不只是這樣,情到濃時,反而是什麼都說不出口的,我用行動表示」

雲顥冰搖搖頭。「我看不出來你的情看哪裡?你總是那麼冷漠,剛剛你脫下自己的衣服,臉上也是一樣的淡漠,讓我覺得你是心不甘情不願的,我說過我不要感激,我要你的心,要你的愛」

  不對,這一切都不對。他總覺得還少了些什麼,這不是他要的。

  璧兒穿好自己的衣服。

「你要的,不就是我的順從嗎?」璧兒說:「你的付出,我真的是感動了,我願意順從你,獻身給你,也是一種管不住的心意」

這是不是愛情,她不知道。誰能說出愛情真正的定義?她對雲顥冰也沒有母親說的那些感覺,可是她知道雲顥冰愛她,否則怎會在不能容髮的瞬間,發出一種像本能一樣的,不顧後果,為她擋箭?

「我很清楚,決定這樣做不是感激,是一種自我意識,我也不知道這種想付出的心是不是愛情」璧兒誠懇的看著她。「擋箭、性命垂危絕不是王算計的部分,就算是,我也認輸了,臣服了」

雲顥冰被她的話勾動了。是他錯了。是他逼迫她愛他,卻從沒有想過她的處境,他不是早知道,她對情愛界線很模糊。

  她說過的,愛情不能強求。或許該再等等。他不應該這樣就佔有她。

「等我的傷完全好再說吧!」他要得到的,並不是此情此景的狀況。

  他得教會她什麼是愛,才會有讓她愛上他的那一天。

  他要嘗最甜美的果實,他會等到最成熟,最精緻的時候採摘,然後滿足的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