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9-08 19:02:37曾老師的學生

在推愛的路上,不容躐等——愛情是什麼東西54


當愛能不足、生命受傷未愈,愛的向外推擴就被卡住。這時人的當務之急就是暫停向外推愛的理想,先返求諸己(包括回到情人間兩位一體的愛能泉源),去治療未愈的創傷,解除因反挫而形成的自疑、自卑等心理防衞機制,疏通生命的鬱結,消除過度付出的倦怠,讓愛能重新充沛暢旺(這常就要靠情人間的相愛互助來達成),這時才有資格重新打開門、走出去,去實踐愛人的理想。

這於是看出愛家人(老吾老、幼吾幼)的意義所在,原來這就是我們是否有資格去博愛眾生的試金石。如果連身邊的親人都沒有能力愛,又憑什麼奢談去愛更不容易愛的外人呢?

真的,親子嘔氣、兄弟爭吵,除非日積月累、怨仇已深,一般來說,總是吵過就了。但外人沒這血緣親情的基礎;一旦有了誤會嫌隙,要化解就難得多。所以親人之外的人際交往,常須借助某些客觀規範為橋樑媒介、緩衝屏障,如朋友間的道義信諾、體制運作下的角色扮演、權利義務等。但嚴格說這已不是在愛人而只是愛道義、愛法規,遂由此延申而有了愛人之實罷了!亦即這不是直接愛人而只是間接愛人。所以,若一旦撤除了道義、法律的規範與保護(如朋友對你失信、事業關係人對你違約),你還能基於對人性的了解與信心去同情諒解乃至伸出援手嗎?這時就考驗出人的愛能(仁)足不足、智慧(智由仁生)明不明,能否在疑似之間釐定分際,而依然能愛人以德了!這當然比愛親人要難得多。所以,的確得先通得過愛親人的考驗(若通不過,就立刻反求諸己),才能進一步去接受更難的考驗的啊!

但許多人卻不肯老實反求諸己,去重整自己的信念與愛能;卻妄想跳過這一步的挫折堵塞,去藉著施愛於外人、遠人,以證明自己仍是有愛人能力的人。卻不知這本質上是一種自我逃避(逃避面對自我的挫折),更是一種假愛。

這種愛之所以為假,就在他的動機並不在於利人助人,而是在想藉此證明自己,遂本質上成為對所愛者的利用、剝削。一般所謂沽名釣譽,或以廉價的同情以凸顯自己的優越感,也類同於此,而實都只是一種假愛。

而針對本專欄的愛情主題,假愛還有更核心、更深微的型態,就是妄想跳過因愛能不足而卡住的困境,去找一個能幫他重啟愛能的對象。這於是又無可避免地再次回到外遇的課題。

外遇,真的是愛情領域中非常複雜幽深的部分。它的源頭固然是來自情人間荒廢了他們的愛情功課(秉持原初的浪漫觸動,去持續進行生命的共同成長),導致愛情的凍結、愛能的萎縮(這是在根本處卡住),也引發當事人的暫時性或經常性逃亡,也就是外遇。但導火線卻常是來自推愛過程的不順(當然根源仍是前述的愛能不足),才誘發情人間的齟齬。因此,當情人們活在兩人世界,是比較容易恩愛的(比如婚前),一旦落入複雜的人際關係網(比如婚後),立刻凸顯出愛能之不足,遂反過來傷害了他們其實脆弱的愛情(這也是一種反挫)。這時,情人們的當務之急,本該是立刻回到他們的愛情核心,去互相慰勉,重建互信,重啟愛能才是。但事實上許多情人卻是順著疲憊的身心去外逃(覺得已夠累了,還要回家去打起精神面對另一半,更是光想到就夠累的),妄想找一個臨時的、不用費力的依靠或自我安慰,而外遇遂應運而生。但這是愛嗎?當然不是,而只是自我的投射(包括自欺、自慰)與對別人的利用。

而根本的道理是:只有在根源處愛能充沛,才有能力推愛。只有通過第一步推愛的考驗而成長,才有資格去作進一步的推愛。愛的道理原來就是這麼清楚明白,總得循序漸進,不容躐等。但說是如此簡單明白,真要做到,可真不容易啊!且看多少世人,都在這愛的路上跌跤、困住,不知如何翻身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