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給繪本大師安東尼布朗
終於把《公園裡的聲音》分析完了。真覺得自己是個神經病,大概沒有人會像我這樣逐頁分析繪本故事,尤其很多人把繪本當成尪仔冊,覺得無足輕重,又何必曠日廢時的去分析它。當然,如果你只想把它當成尪仔冊,翻一翻,淺嘗一下,那也未嘗不可,這原本就是一本深者見其深淺者見其淺的作品,老少咸宜。
像跑了一場馬拉松,累斃了,但心靈飽脹。剛開始跑時,興致勃勃,到後來,只想跑完就好。有沒有想放棄? 當然有,但既然發了心,就得硬起頭皮繼續下去。我想起村上春樹也是個馬拉松愛好者,他說跑馬拉松可不是為了得到獎杯獎牌,而是要堅持跑完全程。要達到這個目標,跑者當然不會在一開始就設定自己達不到的里程數,要分段達陣,否則很快就會熄火。
我是瞎子不怕槍,看不到敵人在哪裡,只是一股逕往前衝。想是著了安東尼的道,被書中幾個有趣的物件吸引,便大著心玩起解碼遊戲,萬萬沒想到我讓自己掉進一個很深的陷阱,真應了那句俗諺——好奇心害死一隻貓。我完全不知道自己遇到了怎樣的對手。
從沒有一本繪本故事這麼吸引我,文好,圖好,文圖緊密結合,穿插在圖畫中的超現實物件,乍看突兀,卻又覺得「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所以逼得你非得做功課才能讀懂,因而又額外學習了許多相關知識。
有些物件隱喻象徵明顯可見,比方貴婦的Fedora、蒙娜麗莎、微笑的騎士、大樓上的金剛、斷翼的飛機、飛鳥;有些物件則隱晦不明,比方維多利亞式豪宅、保母包萍、森林中的大象、百合花路燈、女神雕像,需得費點心思去反覆推敲詮釋,這些是我在這場馬拉松裡所遇到的關卡,艱澀得讓我想放棄;而最最「大道無形」的是那場孩子與貴婦玩的躲貓貓遊戲,那是神來之筆,妙手偶得,照理說這應該是最難的部分,但事實並不是這樣,我只是像泡在澡盆裡的阿基米德,突然大喊「Eureka」,一切答案盡在其中。
我們會被某件事物吸引不是沒道理的,為什麼我會被安東尼吸引,因為我喜歡超現實主義畫家馬格利特,他的畫總是會引發讀者駐足、深思、對話,他冷靜得像個哲學家。而安東尼深受馬格利特影響,承襲了他超現實主義的畫風與精神,這本繪本也同樣引發讀者駐足、深思、對話,甚至感受其寬大的宗教情懷,比起馬格利特的冷峻,安東尼多了些溫暖。
安東尼生於人類歷史上極為黑暗的時代,卻也是文學藝術極為燦爛輝煌的時代,繪畫上的超現實主義,總會讓我聯想起文學上的吳爾芙、卡爾維諾、馬奎斯、福克納...,或許我可以從中學到一點文藝創作的寶貴方法,以便更好的說一些事情。
馬拉松跑完了,正如村上所言,快樂並非來自獎盃,而是你完成了一件事,並且認認真真的瞭解一個人,如果有幸得到駐足、深思、對話,那是額外的恩典。
Thank 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