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三讀書會現場紀錄】結合小說與史實,東西鬼怪文化的差異 —詹宏志讀《吸血鬼德古拉》
【週三讀書會現場紀錄】
結合小說與史實,東西鬼怪文化的差異
—詹宏志讀《吸血鬼德古拉》
詹宏志講於2021年 4月7日
撰文╱劉小川
本文來源 https://500times.udn.com/wtimes/story/121532/5373046
位於台中中央書局、一期一會的「週三讀書會」再次登場,本次詹宏志先生選讀以吸血鬼為題材的哥德式恐怖小說《吸血鬼德古拉》(Dracula),由愛爾蘭作家布拉姆.斯托克(Bram Stoker)於1897年出版。 《德古拉》多次被改編為電影、舞台劇、電視劇,詹先生以不同的論述方式,以及東西方對於鬼的不同解讀,來闡述對於吸血鬼德古拉的神秘寓意。
詹宏志先生導讀《吸血鬼德古拉》,從小說與史實交錯,來定義西方的吸血鬼文化。圖/500輯
小說與史實的連結:創造西方經典吸血鬼形象
《吸血鬼德古拉》小說內容始於一位地產仲介,到了羅馬尼亞喀爾巴阡山下,協助伯爵德古拉準備在倫敦置產,就在伯爵古堡中發生諸多怪事。詹先生提到,布萊姆・斯托克曾花7年研究東歐傳說,因此書中與真實歷史有相對應的關聯,如德古拉的原型被認為來自維拉德三世,在相關學者的研究下,維拉德三世曾有著「穿刺公」的封號,也有相關文獻記載他的殘忍,而在布萊姆・斯托克筆下的《吸血鬼德古拉》,描述德古拉的嗜血、殘忍,讓兩者形成巧妙的連結。
在小說中,布萊姆・斯托克甚至把部分史實加入在小說中,如書中對抗吸血鬼的凡赫辛醫師,曾有一段敘述德古拉,「根據各種資料來看,這個人就是曾與土耳其大戰的瓦維德德古拉」,這也正是維拉德三世的真實歷史故事。
詹先生提到《吸血鬼德古拉》小說中,作者將小說與史實相互結合。圖/中央書店提供
詹先生提到歐洲人從古至今對於吸血鬼有著極大的興趣,也引用詩人拜倫曾以「蘇丹詛咒了他的敵人,當你死後會變成吸血鬼,墮落永恆的循環之中」的詩句來描述吸血鬼。
隨著年代變遷,西方對吸血鬼的印象有著不同的形象轉變,但不變的是害怕陽光、聖物、十字架、聖水、聖餐、大蒜等弱點,和該如何消滅吸血鬼,必須穿刺他的心臟、砍掉他的頭、口中塞大蒜最後焚燒,阻止吸血鬼重生等。更有許多電影如《夜訪吸血鬼》、《凡赫辛》、《暮光之城》等,皆是對於吸血鬼轉化後的模樣,「有時還多了些唯美感」詹先生如此描述西方的吸血鬼文化。
詹宏志從《吸血鬼德古拉》出發,談到「不死人」的各種分類。圖/中央書店提供
不死人的理論:從吸血鬼、木乃伊、殭屍說起
詹先生提及,原本《吸血鬼德古拉》的書名,要取名為「不死人(The Undead)」,而「不死人」的相關例子,在世界上各國都有,從殭屍、鬼、木乃伊均是。而不死人還能細分為「無肉身」,譬如鬼;「有肉身」,譬如殭屍、木乃伊等,各國也從「不死人」發展出各種的文化。
而西方經典的不死人,除了吸血鬼外,還有「木乃伊故事」,譬如大家喜愛的《神鬼傳奇》系列。木乃伊曾是通俗小說的創作類型,盛行在1869~1910年間,當時是蘇伊士運河完工,19世紀也興起埃及古墓的挖掘高峰,對於埃及狂熱的時期。
英國人對於埃及的狂熱,至今到英國的哈洛德百貨,從埃及式的大廳就能體現。木乃伊的小說熱潮,來自於《小婦人》女作家Louisa May Alcott,在1869年發表的短篇小說《魂迷金字塔》(Lost in a Pyramid; or, The Mummy's Curse)。
詹先生引讀小說《吸血鬼德古拉》。圖/中央書店提供
書中描述本該安眠的木乃伊,有人打擾、搶劫受到驚擾,也成了厲鬼與詛咒,特別提到能成為木乃伊的通常為貴族、法師,只要遭受破棺就會變成不死之身來作怪。詹先生認為,這本小說,也是在控訴外地人,到了埃及隨意的動土、移動,成了小說作家筆中,木乃伊的仇恨與正義。
東西鬼怪文化差異-對死亡的不甘願vs.展現自我的課題
呼應書本中的鬼怪哲學,詹先生以一位神秘鬼怪學家的姿態,來引述此本小說其中寓意,將不死之身德古拉,與現今世代的吸血鬼提出不同的區別性,更提到中國的殭屍,其實也有著相同形式存在於民間。而中西不同文化上的「不死之身」會有什麼樣的共同點與差異點。
詹先生從《吸血鬼德古拉》小說中,分析東西方對於鬼怪文化的差異。圖/中央書店提供
詹先生說,「中國的殭屍,反映了東方文化對於死亡的不甘願、不捨;而德古拉比較像是一個慾望的代表,更是展現自我的課題。」
提到每個地區對「鬼」都有不同定義與想法,詹先生表示在東方,早在「左傳」即提到鬼,表示鬼的存在,對於過去事件有深厚的影響力,若鬼有歸宿,才不會出來鬧。他進一步解釋,人是一個形體加上能量,如果能量被耗盡,為壽終正寢;如果能量還在,就會有作怪、有能量的產生。
「鬼其實就是一種能量的概念」,詹先生如此解釋,並認為從道教理論來看,人有三魂七魄,魂是善、魄是愚昧的,魂離開身體、魄沒有走就會主宰身體,就變成了作怪的鬼,也就是殭屍的由來,這與佛洛伊德的「本我」跟「超我」有著相同的概念。
詹先生舉例家中過去曾有奇怪的事發生,「但你看不見,它必須借一個形體來呈現自己,這是無肉身的狀態」,至於有肉身能活動,是因為外在東西進入肉身,被啟動了核心與精神,譬如司馬中原小說中的「殭屍」來描述:殭屍還是屍,是受了雞、貓、狗、鼠的陽氣所牽引,如同牽線木偶。
而東方對於殭屍,「表達出對死亡的不甘願,捨不得,特別是對於我們愛的人身上」,人們會把感情投射在具體的現象上,用不同的方式呈現。
至於西方的吸血鬼,詹先生舉例:吸血鬼無法在鏡子中顯像,也是「另一種自己的寓意」,甚至也是一種充滿性的意涵,如吸血鬼要吸年輕的處女、肉身不壞等,都代表著「性壓抑」,因此吸血鬼「是一種慾望的代表,也是自我課題的表現」。
也因為吸血鬼象徵壓抑,詹先生最後認為「吸血鬼其實是一種瘟疫、傳染病,其實吸血鬼也是提醒著我們要懂得防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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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閱讀
吸血鬼輕咬一口,慾望、人性與恐懼展露無遺──詹宏志導讀《吸血鬼德古拉》
撰文╱陳沛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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