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y

早上習慣躲在儲藏櫃忙碌的我，一如往常伴隨著同樣的廣播邊整理飲料箱。

「你幹嘛老躲在後面？有空冥想不會出來幫個忙喔？」被小刀一陣朗聲打斷了思緒，聽見最後一句話，我呆了一秒。

什麼冥想？我是在思考啦思考！

「幹嘛？」走出儲藏室，下意識探起頭望了眼天色，微亮。

「又不是內向的料子，出來結個帳是會要你的命喔？」小刀兩手叉腰，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

「早班就我們兩個，我不去後面難道還有好兄弟？」真是小題大作，一開始是他自己選擇要結帳的，現在反悔又怪別人。

不過也罷，才凌晨五點多，客人上門機率不大，我也不是多鐵石心腸。

只是不太習慣面對人群而已。

「就不會問一下我願不願意跟你交換喔？」小刀說著還「嗟」了一聲。

「幹嘛換？」走到報架前，瞟了眼頭條，我漫不經心地問道。

「你不會厭煩啊？老是在後面搬貨排東西。」他提醒的反問了聲。

「還好。」

除了空氣不太流通之外，還挺安靜的，像現在聽著廣播的時候，也只有在後面能聽到比人聲悅耳的音樂聲。

「那今天跟你換一下。」小刀聽起來反而像苦苦哀求的施捨，我不禁有點懷疑。

怎麼回事？是太累嗎？不然以同齡的工讀生來說，小刀算是我們當中最適合冠上「便利商店之草」的不二人選，想當然爾，店長會讓他待在收銀機前也是吸引客人的策略之一。

「你要害我砸了分店招牌嗎？」揚了揚眉，我不甚茍同地婉拒，兩隻眼睛還是盯著H1N1這個大標題不放。

「哪會？你也只輸給我吔…拜託啦！」

「你今天要早退？」我忍不住懷疑。

「沒有啊。」

「有約會？」

「不是啦。」

「有客人拿情書給你？」暗忖了會兒，硬是扯出這個可能性。

「早就習慣的事，不成立啦。」

「去你的，那到底是怎樣？幹嘛不能講？」真是○○╳╳…有這麼囂張的朋友也不知道該扁他還是自己跳樓算了。

「反正就是換位子啦，有客人來了，我先進去囉！」小刀話落了個點，人已經鑽進儲藏室。

靠…我又沒答應！誰跟他說我想在前面啊？眼看著騎樓下剛剛停好了一部小綿羊，我只好放下報紙，硬著頭皮上了。

「叮咚！」

「歡迎光臨。」

佯裝忙碌地整理郵寄文件，眼睛餘光瞄見了一個小小的背影穿梭在餅乾區，一個不小心，差點把掛在架子上的時鐘給勾了下來，心一慌，才手忙腳亂地調整回了它的位子。

回頭搜尋了下人影，發現對方不在我視線範圍內，馬上鬆了口氣。

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可能是很少在外面的關係，面對要服務客人的時候，很容易就手腳不協調，尤其…最怕遇到熟人。

這就是我不喜歡出來的緣故，就算補貨，也都會選擇客人較少或沒人的時候才快速出現，又匆匆離去。

思緒停了個點，視線範圍內接收了一頂嘻哈帽，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直到對方定住腳步，淺褐色的不規則短髮一入眼簾，不經意發現自己緊抿著的嘴角。

又來了。

兩瓶Ice鏗鏘落在收銀台邊，加上兩包泡麵，對方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約略三秒，才用右手食指指尖輕敲了台面。

「一百六。」我將明細打上，才撇了頭道，淡淡地。

她微側著頭，燈光反射下的銀製耳環讓人不敢直視，手伸進口袋的動作要不是帶點輕柔，我差點要以為是個男生。

「喔。」低低的聲音透出一點疲憊，但她還是頗有禮貌地拿著兩百元放在我手上，一陣冰涼，我頓了住才繼續動作。

媽啊…手怎麼這麼冰？她是冷氣吹太多喔？

搖搖頭，試圖讓自己荒唐的想法跳出腦門，不管怎麼樣，對她都沒什麼好感。

因為這個奇怪的女人出現在店裡的次數頻繁到連我都覺得煩，害得同事都以為我們有什麼，尤其是她那一副自以為曖昧的態度。

雖然今天感覺比較沒那麼吵。

「妳幹嘛？」

「沒有啊。」她連頭都沒抬，但聽得出來聲音悶悶的。

「這麼安靜？」平常老是愛鬼叫鬼叫，巴不得別人聽見的大嗓門，今天居然這麼反常。

「你沒考試？」她沒好氣應了聲，才讓我想起今天下午的大考。

「考完了。」不過考得好不好都沒什麼差別，反正老師很好講話。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