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1-23 19:58:06*~Dolphin海豚貓~*

海洋鎮魂曲(二)

-第二天-

一早起床,大家都集合在宿舍的籃球場上,有說有笑的等著早操的開始,希月也微笑的坐在一旁和他們的另一位副召涼平,聊著天,好不容易才見到那可愛的活動長姍姍來遲。

「妳遲到了!!小樹!!」老遠就有幾個皇音學院的人喊著那個女孩,另一位活動長,正坐在籃架下,傻笑著和其他人說話。

「先跑這個小操場一圈吧。」小樹一來便下令跑操場一圈,剎時,大家都怨聲載道,但抱怨歸抱怨,還是一樣得跑。

之後,他們以遊戲的方式代替了早操,第一天,他們玩踢罐子,果真是十足的活動到,但玩到最後幾乎都是希月在當鬼,因為她老是恍神,就老是被抓到,不管如何,到了7.30,他們仍舊準時的結束這場遊戲了。

大家各自騎著車或讓人載,以各種方式準備出發到學校,希月一個人徒步,來到了學校。

「希月,早安。」一早,迎接希月的是右典溫柔的微笑及問後語,希月只是淡淡的劃過一抹笑,以示禮貌,但那笑容中,一抹淡藍色的憂鬱氣息還是讓右典給嗅到了。

「輝,她真的沒事嗎?」右典回頭詢問輝。

「大概…吧…」不確定的回答,揮只能靜靜的跟在希月的身後,配合著她的步伐與速度,不動聲色的跟著…。

只有一個問題,他究竟可以為她做些什麼,那一年前,聽到和也的死訊,卻一滴眼淚都沒有流的小女孩,他到底可以為她做什麼,怎麼樣才可以使她相信,和也,這個她所深愛的哥哥,早已不在人世的事實。

自由練習至早上9點結束,各部的成員都紛紛集合到音樂廳,坐定在位置上,等待著學生指揮,下達開始團練的指令。

「那,我們就從”Fate of Gods”諸神的命運開始。」他們一個帥帥的副召兼學生指揮的千葉涼平,站到指揮台上,舉起指揮棒,大家也都架起了樂器。

諸神的命運是改編自北歐神話中的”諸神的黃昏”,類似戰曲,樂曲由神秘至緊張再到急迫,之後再回到緩慢而溫柔的旋律,婉約的oboe*(雙簧管)獨奏走了出來,希月看著輝,對了,和也的主修也是雙簧管,他的聲音,總是溫柔而婉約,還記得某一次…

「咦?和也哥哥,你在吹什麼曲子呢?」那天,希月在他們經常待著的草地上找著了和也,他正倚著皇音學院那棵參天的古樟木,拿著雙簧管,吹奏著有些哀傷的曲調,希月坐到他身旁。

「這是水手與海洋之歌,中間那一段”鯨魚之歌”的oboe solo(獨奏),妳喜歡嗎?」和也停止吹奏,微笑的回應著,希月懵懂的看著和也,傻傻的點了點頭,和也輕笑,撫上她的髮絲。

「那麼,這個給妳。」和也拿出另一份譜,遞給了希月,希月睇著這份譜。

「這是水手的鋼琴譜,這裡當oboe solo的時候,也有鋼琴伴奏,妳會彈鋼琴嘛,那就練練看吧。」和也起身,拉起希月,而希月則搞不懂他要做什麼。

「要去哪?」希月看著和也,不明白的問。

「練琴室啊。」和也不由分說,隨便找了間皇音學院音樂系的空練琴室,半強迫式的壓著希月坐到鋼琴前。

兩人就這樣在小小的琴室中玩開了,和也教希月那一段鋼琴彈出來的味道,應該是有點神秘,加上寂寞,再帶點哀傷的氣息,他們玩到練琴室的管理人趕人了,才離去。

希月聽著輝在”諸神的命運”中的solo,觸動了她的情緒,溫熱的淚,開始在眼中打轉,雖未流落面頰,卻還是給輝瞧見了,輝知道,那並不是因為他的音色感人,而是他的樂聲,令她想起了和也。

輝一蹙眉…她究竟為什麼可以把一個人放在心底這麼久呢?

好不容易捱到了中午,上午的練習結束,大家互相吆喝著吃中餐,在音樂廳外的廣場可以看到三五成群的人,坐在一起吃飯,希月的身影也混入其中,氣氛和樂,但希月沒有食欲,草草的吞了幾口白飯、幾樣菜,結束午飯,走進音樂廳。

偌大的音樂廳裡一片漆黑,理應是不會有樂器聲的中午,卻從某個地方傳出了聲響,希月正感奇怪之際,那旋律卻越發的耳熟,剎時,希月的眼睛閃過一絲明亮,往樂聲的方向奔了去…

「和也哥哥!!」闖入貴賓室後一聲大叫,再定神一望…那是輝…

「是…輝…?」語氣中難掩幾分失望,希月只能愣在那兒看著嚇著的輝,柳眉蹙成了八字狀,不住的喘著氣。

「怎麼啦?叫的那麼大聲還慌慌張張的?」輝故做輕鬆的反問希月,儘管他心裡有底,卻仍問著希月怎麼了。

「沒…剛剛那是…鯨魚之歌?」希月望著輝,沒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問著那一首她已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音調,還有輝那像極了和也的樂聲。

「嗯…對啊。」輝點點頭。

「…喔…」希月沒再說什麼,只是在另一隻單人的沙發上坐下,就像平時一樣陷入了沉思,輝沒有理她,逕自的吹起其他的曲子。

忽然地,希月撇見輝手上的那把oboe,她似曾相識,尤其是在標示有品牌的那一節,她清楚的看到一個形似十字架的傷痕…

「輝…這…這把樂器,你為什麼會有這把樂器?!」希月激動的抓住輝那雙比的手掌還粗些的雙腕,而輝只是冷靜的對上希月那雙焦慮的杏眸,緘默不語。

「回答我!!」希月沒形象的對輝大吼,焦急的望著那雙仍沉默的眼。

「這是和也的樂器。」輝應著。

「我知道,所以我問你為什麼會有?」希月再問。

「妳先看一下這封信。」輝沒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只是遞給了她一封信,信籤上署名是要給她的,希月疑惑的打開了信封,隨著眼睛的位移,斗大的淚珠悄然的滑落面頰,打濕了信紙上工整清秀的字跡,希月認得的,那是和也的字…

希月:
當妳看到這封信時
我應該已經不在人世了
可能是因為任何的意外、事故
我知道如果沒有讓妳看到證據
妳一定不會相信這樣的事實
所以趁我還活著的時候
我寫了這樣的一封信給妳
我將這封信放在oboe的盒子裡
然後請人轉交給妳
有一天妳一定會發現這封信的
如果妳看完了我給妳的訊息
請不要感到悲傷
記住我還是在妳身邊
只要妳想起我
我就會守在妳的身旁
這把樂器就請妳保管
它就如同我
只要妳沒有捨棄我們之間的回憶
那我們的鯨魚之歌就會永遠持續…

短短的信籤,瞬間抽走了希月全身的力氣,她無聲無息的滑落在輝的面前,不住的啜泣著,原來輝真的沒有騙她,原來和也真的已經不人世了。

「哭吧,這樣妳會好一點…。」輝扶起希月,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肩上,那彷彿忘了鎖上開關的水龍頭,希月的眼裡下起了傾盆大雨。

下午的分部練習,希月哭累睡著了,輝輕輕的摸摸她的額,因為他下午還有事,是以,他走出那個房間,匆匆的對著在台上練習的伸也交代了一聲,便離去了。

莫約下午4點,希月從惡夢中驚醒,她撫上自己的心口,眼角還隱隱有淚,眼皮也腫得像核桃般大,她起身,那件柔軟的白襯衫便希月身上落下,她曲身拾起,輝的味道在她的腦中輝之不去,希月把腳一縮,整個人卷在沙發上,輝大大的白襯衫罩著她全身,她仍緘默不言。

「希月,妳醒了?」熟悉的聲音一喚,希月沒有抬頭,她知道那是雨音,但她害怕有人看到她腫大的雙眼,她並不是很想讓雨音知道她哭泣原因。

「嗯…」含糊的應了聲,沒再說其他的。

「要準備吃晚餐了唷。」雨音再提醒,希月也只是點了點頭,她不想講話,所以現在誰也拿她沒辦法。

吃飯的時間,音樂廳空無一人的光景和外面大廳搶便當的盛況完全呈現反比,趁著這個空檔,希月從貴賓室走了出來,手中還拿著一份譜本,靜靜的坐到鋼琴前,好一會兒,她才翻開鋼琴蓋,將手擺到琴上。

琴聲響遍偌大的音樂廳…一股哀傷開始漫延…。

沒多久,不知從何而來的雙簧樂聲,加入了合奏,希月想起了那段曾與和也一同嘻鬧的日子,一陣又一陣莫名的悲傷從樂聲中持續的流洩,希月又再一次的落下淚。

也有些用完晚餐的人,無意間闖入了迷漫在音樂廳中的哀傷空間,不知何因,淚便簌簌的落下了,那憾動心靈深處的音符,就僅是一股莫名的悲傷。

「鯨魚之歌,是和也遺留給妳的吧。」輝從觀眾席上現了身,手裡拿的是他自己的樂器,希月沉默的點了一下頭。

輝走到舞台上,順手拉了張椅子,走進貴賓室換了和也的樂器,再回來作到她的身邊,整理好竹片,看著希月。

「也許這把樂器可以吹出妳所思念的聲音,小姐,我有榮幸邀妳合奏”鯨魚之歌”嗎?」輝起身,微笑的對希月鞠了個躬,希月先是愣了一下,再露久圍的微笑,輕點了一下頭應允。

希月邊伴奏,邊聆聽輝的樂聲,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希月彷彿聽見了和也在她耳邊輕聲的呢喃,隨著音樂的結束,那低語也隨之停止。

「吃飯了沒?」輝輕撫希月的頭髮,柔聲的問,希月誠實的搖了搖頭,輝的臉上倒也沒有斥責的神色,只是拉著她吃飯去了。

而當希月被輝拉住時,心底浮現了一股異樣的感受,那是一種她待在和也身邊時不曾有過的慌亂,一種令她心跳劇烈的感覺,她不喜歡,因為那讓她無法呼吸,全身發燙。

下意識地,希月抽回了自己的手,定在那兒不動,輝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兩人,就僵在那兒,一時間,誰也不想開口說話。

「我…我可以自己走…」希月小小聲的反抗,低頭走過輝的身旁,輝沒說話,心中不禁一陣失落,這是代表她的拒絕嗎?是否他仍無法像和也一樣,走進希月的心裡?輝嘆了口氣,走到一旁去了。

夜晚的小分部,一位看起來有些年紀的,瘦瘦小小的男老師走上了打擊部所在的舞台上,4個小孩一看到這位老師過來了,連忙起身準備,老師笑瞇瞇的問著他們希望走哪一首曲子。

「和平的行列。」伸也提出要求,也沒有人反對,是以,他們便從這一首開始,之後又陸續走了水手與海洋之歌,日本風情畫等,到了9點,練習時間結束,希月簡單的收拾好琴槌,聽見隔壁的貴賓室還隱隱傳出豎笛的聲音,希月心頭一絞,輝也在隔壁,因為只有他一個人是oboe,所以他便和豎笛一起上課,希月覺得奇怪,輝何以帶給她如此之大的震撼。

沒等豎笛部下課,打擊部早先行離開了,希月在上樓前還回頭望了一眼,輝柔和的oboe傳了出來,希月心頭又是一陣亂…

無力的回到宿舍,希月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托著額,一股罪惡感油然而升,她對輝產生了一股,複雜而難以理解的感情,可是對於和也卻割捨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