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2-01 00:12:53Wie

萬事起於緣,忠實面對人生

──謹以此文感謝李國修老師一年來的教導
 
  2006年的年初,得知李國修這位大師要來本校進行教學工作,欲選課者需要繳交資料並進行面試。本來我是不以為意,但在腦中似乎不斷盤旋著這個「李國修」名字許久,直到繳交面試資料的最後一天,我才將所需的物件全部交到系辦,投以一種願意認真參與的心情,開始這一年與大師的接觸。

  面試當天,報名的人其實不多,也許因為學校並沒有非常大力的宣傳,或者是多數的本系人對於「戲劇」曾經有惡夢存在(當初因為系主任的理想問題,讓許多同學花時間換取所謂的「共同記憶」),只有零星的幾位本系人,以及多數的其他學系的同學。最後結果與我想的一樣,這個面試只是形式,只是對於大家有初步的認識,也為這個特殊的班級結合有了一個鮮明的開場。

  記得當時,大家都還很「稚嫩」。

  依稀記得那時的第一次上課,他已經給了我們暗示這一場聚會「緣分」的重要性,不過那時的我還頗為愚鈍,只知道重要但不知道為何。接著第一個學期的相處,我開始慢慢懂得為什麼,這中間最大的收穫除了在創作方面,就是對於人生的啟發。起初我的母親非常懷疑,李國修不過就是個藝人,他有所能耐可以在大學教書?或許這也是一般人或是學院的刻板印象,大學的教授一定要高學歷、高知識,事實上不然。高學歷或是高知識,其實不一定比的上高度專注的人生態度,甚至是對晚輩高度的啟發。

  他那認真的教學態度,我這輩子想忘都忘不了。
  艱澀的理論不多,頂多是一些結構主義或是現代劇場的基本概念,主要的課程內容是他這一路走來的經驗,結合編、導、演於一身,一路探索的過程,以及他得到的經驗分享。他對我們說,其實他的收穫才是最大的,他從我們身上學到了很多,也看見希望。我們怎敢自居於大師之前呢?在此,同時也看到一個謙卑態度的榜樣,對任何事情。

  關於戲劇創作的部分,我的劇本其實寫的很差,我本來對戲根本就是個門外漢,從白紙一張開始,這個專業領域我最大的收穫很簡單:「我看懂戲了!」這個看懂,隱含的意義是很寬廣的。並且,影響到的是我其他方面的寫作,雖然多次讓我失去信心,畢竟寫劇本的挫折感真的很大,一度認為編劇真的不是人幹的工作,卻在這個過程讓我學習到對事情的執著,馬虎不得。

  再來,就是「尊重」的態度。

  台灣是一個充滿著粗暴的社會,不管是語言或是行為上,四處都可以看見這樣的現象,追溯到最原始來說,意即是人與人之間失去了尊重,亦是不懂的尊重。少了尊重這一環,造成的整體性混亂除了在社會的表層,更擴展到了小至家庭或是大至整個世界。對社會的感嘆至此,我們在國修老師身上除了得到諸如此類的理論之外,同時反應在自己的創作或是觀賞他的創作,一定不可以少的環節,但是這裡除了創作的部分以外,更重要的就是我們的為人。

  我總記得他所提醒的為人處世三要件:一是各人頭上一片天,二是輪不到自己,三是輪到自己扛下來。第一點就是要我們學會尊重,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才華與能力,要學會尊重別人;第二是不要強出頭,閒事少管也不要隨意扛別人的責任;第三就是要負責,該是自己的責任與能力範圍,就要專心全力去完成。這裡緊緊扣住了尊重、負責、專注這些要素,不只有侷限在編劇的領域,回到我們的日常待人處事,正應當如此為之。
  這一年來體會最深的,並且他真正要傳授的,原來不是編劇。

  他說的是角色扮演與生活態度,但論其總體原則,就是人生。在最後一堂課生活與創作總結提到四個發生:意外、無常、不確定、際遇,總在我們的生活範圍裡盤旋,而我們所要處理的就是去面對它們。無時無刻的發生,構成了我們人生的每一幕每一個場次,我們也不斷的要去處理。

  但,怎麼處理?如何面對?

  總結下來就是這一年所學,其實學習戲劇創作是假,學習面對人生才是真。最後一講的總結語,一年成果換來的兩張紙,卻也是最重要的,雖然是說創作的三不原則:
一、 不企圖一次完成創作(非追求效率)
二、 不相信歷史
三、 不可以脫離生活/五個永遠
卻也是構成我們人格特質的三不原則。分開來解釋的話,不一次完成是因為我們要負良心與道德的責任,而不是輕易草率的完成來敷衍,好的作品是經過沉澱與焠煉,不是一蹴可成,一個好的人同樣是如此;不相信歷史是要相信自己,因為歷史只有人名是真的,其他都是人寫出來,當下自己活在歷史現場的眼見為真,不要人云亦云;第三點我的感懷較深,因為自己本身也很認真的在生活,同時也誠懇的創作著,容我到下一段來談。

  不可以脫離生活,以五個永遠來說:
一、 永遠觀察人物/百態
二、 永遠觀察事物/狀態(學會逆向思考)
三、 永遠關心所處環境的刺激與變化
四、 永遠記憶最深的情感
五、 永遠被生命感動
這五的永遠不斷在我們的生活中發生,我也總細心體會觀察週遭的一切,即便最近總認為自己面臨低潮,或是很久的時間失去流眼淚的能力,我仍舊是讓這一切發生。畢竟,生命沒有太多絕對,用心的觀察與體會才能讓自己所在的時間更精采,眼界或是空間自然會更寬廣。我在創作的同時,也就是在生活,專注人生,絕對認真。
  不過,路還很長,現階段只有誠摯的去面對一切,未來不斷的降臨。

節尾這裡提到個問題,國修老師問:「房間或是書桌很亂的請舉手!」包括我在內的幾個同學舉了手,本以為這不是好事情,卻得到一個比較異於常人的答案:「房間亂代表一個人很負責。」當時提到一個很重要的態度:「整理房間」。時時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定期清理,自己要的東西自己知道放在哪裡,講求的就是一個專注和負責。總結一個結論,戲劇創作所要學的就是:「找到自己對生命的態度。」

  課是上完了,戲還沒演完,我們的人生還在繼續,也不斷的在找尋自己生命的態度。

  想說的,永遠說不盡,我很後悔在最後謝師宴那天沒能好好的與他說話,縱使有兩三次機會,卻無法言語使得一切盡在不言中。不過,也許還是不說的好,太多的感謝與感動總是說不完,盡力去努力自己的人生,才是對他的啟發產生最大的效果,亦是對這一年來所得到感動的回饋。

  永遠感謝與想念李國修老師,希望將來有機會可與他再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