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1-05 01:19:54Phyto

現實的相反

就某個角度來說,我容易受他人影響的程度其實還算不小。雖然多數時候我還是我,但很多情況下也會感覺到自己無形心境上的改變。當然,可能改變的幅度輕微到很難發現。雖然並不會因為別人的慫恿,我就會開始喜歡茄子,或是開始接受娃娃妝:但不可否認的,有時候改變了一些所謂的「渴望」。


近期的我所接受到的變化,來自於夢境中的解放。除了在夢中我可以幻化成任何一種形態的生命,或是遨走深海底的森林,基本上善惡永遠是對立,而我永遠是善良的那一方。奇怪的是這類童話似的劇情未曾在兒時的夢境出現過,幼時作的夢多數是家庭日常倫理夢,偶爾可能家裡跑出一兩個會吃掉爸爸媽媽的怪物,但起碼出現的都是「人」,也不會忽然從人變成了其他生物。

從高中開始,我的夢境便很少出現家人,多數是一個人在深夜裡的天空靜靜飛著,滑翔在整座大城市,看著來往中的車燈;有時逐著海嘯,在幾座樓那樣高遠的距離浮著巨浪,閉上眼睛讓海流托著我浮載浮沉……。


出了社會之後,整個夢境開始有了劇烈的起伏,從本有的寧靜瞬間變得開始邏輯化了起來,出現的也多是生活周遭的同事、朋友,他們在夢中說著適合他們個性的話,做著合乎他們性情的舉動,甚至在夢中,還仍然庸庸碌碌的和我一起過生活。當然偶爾,會出現兒時玩伴,我們還穿著十年前那件裙子在巷間追逐。


(寫到這兒,忽然想起一位現在在國外攻讀心理學的好友,呵,不知道她會不會拿出佛洛依德那套來解讀我這十多年來的心境?)


然而這十幾年,都不足以比擬近半年多來的夢境的千變萬化。

我夢見自己身著中國古代唐朝服裝,挽著淡紅色輕絹尾隨他的身後,為著他的遠行擔憂,在鑲著青花的拱門下柔弱的掩面哭泣,髮上一旋又一旋的髻,垂落著碎銀花,看著他遠去的形影,彷彿看見他與那島上的可怕生物纏鬥撕殺。又夢見了古西方時代,敵人穿著鐵甲舞著利劍把我團團圍住,白色長紗纏住了自己的身子,長襬使我不能放開腳步逃去,我跌坐在地,紅的髮順腰落地,捲起了幾片黃葉;他忽然從樹林一躍而出,搖身一變成了人馬獸,又生出了翅膀,將我帶離險境。又或者一夢,我來到了羅馬競技場的圓中央,成了拜火教的女祭司,在黑夜裡高舉著火把燃起壇口一片光明。

還有太多太多,什麼噴著火的怪獸,或是搖著善子塗滿胭脂的花臉,蓄著兩撇小鬍子的胖員外……多到記不清了。

但是這樣「夢幻」到極點的內容,卻讓我有了很深的感動。不只是「夢裡邊肚子餓了跑去吃一頓大餐」的那種感受,而是真實地融化在夢裡,真實的扮演著我所屬的角色,用這個角色去感動所發生的一切故事,於是很快樂的笑,也很傷心的哭,更認真的去感覺一切,彷彿那就是自己的人生。有時醒來發現流了滿面的淚,有時聽見自己的笑聲,雖然覺得不可思議,卻深刻感到到其中的感情。

那全是我的感情。

我開始想,也許這是我的身體自己尋求解壓的一個方法,也許這是因為我的想法在現實裡受到了壓制,所以才以這麼超脫的方式呈現。但是我感到夢中的自己也仍舊在成長,即使也幻化成獸的我,仍舊不停的以夢中特定形態的我,去感受周遭的一切,所以能感受的越多,成長的也越多;因為在夢醒後,我還能夠無數次的回顧夢境,開始思索究竟。重點是,即使是這樣看似超越了時空的夢境,裡邊都還有既定的邏輯存在,並不是光怪陸離的荒謬故事。


還說睡覺是浪費生命嗎?

也許睡了之後,我的世界才正要開始。

2002-07-15